天牢。
茹瑺口中叼着一根枯草,哼哼唧唧的,不知道在那里说什么。
只听得嘎吱一声,他瞬间来了精神。
“这是又有新人来了?”
蒋瓛带着三人走了进来,先是稍稍躬身,对着身后那人介绍道:“大人,这位就是陈雍陈先生。”
“那位是茹瑺。”
“久仰久仰。”
来人行了个官礼,陈雍茹瑺回礼如注。
蒋瓛又介绍说道:“陈先生,茹先生,这位是新来的刑部郎中王景大人。”
“王大人可是洪武三年的进士!”
“之前的郎中因为卷入无忧洞中被盛怒之下的太子爷处死了。”
三人互相见了一面,寒暄了几句后王景便离开了。
他这次,是专门来见陈雍的。
若是换个说法,也可以说是拜码头。
这方面陈雍的根底比他深啊。
“你们两个,跟我走。”
见过面后,蒋瓛要将两个犯人送到后面,茹瑺双眼一亮,忽然开口:“郁新,宁昊,是你们两个?”
“你们怎么也来这里了?”
“茹兄弟。”
郁新二人连连打着招呼。
蒋瓛问道:“三位能认识?”
茹瑺答道:“能,这都是我国子监的同学。”
“那成,你们两个就住这儿吧。”
蒋瓛开门将人放了进去,差人照顾好他们。
许久没见面了,茹瑺很是激动:“你们两个怎么也进来了?”
“我们只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了宋衲几句坏话,就被绳衍厅的国子监丞杜瑞明打了几板子,之后还被他弹劾藐视监规,就进来了。”
宁昊愤愤不平:“宋衲最近真是越来越严苛了。”
“早晨天不亮就要起来读书,每日写作七篇,但凡有一个错字就要被罚。”
“吃饭礼仪不对要罚,吃快了罚,吃慢了罚,时间不到剩下还要罚,动不动就在大庭广众下脱了裤子打板子,这是什么道理!”
“我等是读书人,不是军队里的大头兵。”
“再说,军队里也没管这么严的啊!”
“听说都有学生被逼死了。”
“他难道不知堵不如疏的道理吗?单单说了几句便被扔这儿来,他难道堵的住天下悠悠之口吗?”
“杜瑞明就是他宋衲的狗腿子!”
郁新感同身受,茹瑺倒没那么大的感觉,因为这段时间每日都有报纸阅读,还和陈雍见了不少大世面。
宁昊继续说道:“也不知太子殿下什么时候才能识破宋衲的真面目,让司业大人当上祭酒。”
“这样的话,国子监肯定要比现在好的多。”
陈雍问道:“司业?”
“对,国子监共有祭酒,司业,国子监丞,主簿这么几个官员设置。”
“司业辅助祭酒,监丞掌管刑罚,主簿掌钱粮。”
“每次祭酒用刑太过,都是司业陈永珍陈大人前来体恤我等,这次被打了板子之后他还见了我和郁新呢。”
“亲自送了金疮药过来,言及一定会为我们讨个公道。”
陈雍明白了,蒋瓛最近收集到的消息里还真有关于国子监的。
他找出来翻来覆去读了一番,靠在墙上闭目思忖起来。
茹瑺趴到栅栏上,问道:“陈兄,你就是当代诸葛亮啊。”
“给指条路,我们怎么样才能出去?”
陈雍调侃说道:“你信我啊?就不怕我给你带沟去?”
“你灭无忧洞的举重若轻我可看的清清楚楚。”
“说说!”
灭无忧洞?
郁新和宁昊心中泛起滔天巨浪,不是欧阳韶傅友德他们干的吗?
“茹兄,你犯癔症了?”
“怎的开始胡乱说话?”
茹瑺摆摆手:“你们不知道陈兄的能耐,欧阳韶是他的好友,这次剿灭无忧洞是他背后出谋划策!”
“这天牢里哪个对陈兄不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你仔细看看,陈兄像不像戏曲里的诸葛亮?”
什么?
是他出谋划策?
郁新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番,脸颊俊美,气质沉稳,还真的很像诸葛亮。
茹瑺说道:“陈兄,别卖关子了,说话啊。”
陈雍言道:“简单。”
“你现在上奏弹劾国子监司业陈永珍,五天之内就能出狱。”
“什么?”宁昊完全不相信,“明明是宋衲倒行逆施,我们为什么要弹劾司业大人?”
“哦~”
他以为自己猜到了真相,“我们是因为宋衲进来的,现在上奏弹劾司业,这是摆明了对宋衲低头。”
“在国子监内宋衲已经是千夫所指,有这么三个低头的他肯定投桃报李,这样我们就能出去。”
“你是这样想的吗?”
茹瑺也蒙了,那会他入狱之时陈永珍也来寒暄过,现在上奏弹劾他?
“陈兄,能仔细解释一下吗?”
“杜瑞明,是江南人,是高启的朋友。”
“而陈永珍,也是江南苏州人,同样是高启的朋友。”
“高启可是大名鼎鼎的北松十友之一,当年苏州知府魏观在张士诚的府邸上造了苏州府衙犯了大忌讳,高启却应邀给他写了一篇祝贺的文章,最后两人一同被皇上处死。”
“听说处死当天,高启的腰已经被斩断,却连连写了三个惨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