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得讽刺一笑：“你竟然还记得你答应过我。”

说出口后柴沙下自己都惊了，她从未料到自己竟然能说出这么嘲讽的话，又着急给自己找补：“不，我……我的意思是，你记得……你……”

“我记得。我会一直记得。”清泉不断流淌、渗透，接住她不知该如何说下去的话，直到滴水石穿。

“好吧，你记得，可是你记得又能如何呢？”柴沙下仰着头，她不觉得自己能当文秋山庄的那一幕没发生过，也不觉得自己会和方由南是一路人。

那一幕……

那一幕甚至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方由南跟在象二小姐身后，只是他俩很配。

“我记得大小姐和我之间的承诺，记得那瓶竹溪酒，记得我刚入鸣夜塔时一直是大小姐在帮我，记得我躲在藏门睡觉的那一夜。我都记得。”

“如何不如何的，我已经记得了。”

声音，只有声音。

这一瞬间柴沙下好想让方由南抬头，命令也好，她去捏着他的下颚也好。

为什么还要相见，为什么还要记得。

可她只是叹了口气，靠着门，浓密的睫毛遮住眼眸，看不清她在想什么。

“方由南。”

“我们不是一路人。”

“即便不是一路人，也可以吗？”

“对大小姐而言是不是一路人重要吗？我只想遵守与大小姐的约定。”

四下无声，唯有涓涓泉水流淌。

-

方由南来的悄然走的迅速，和柴沙下说完话便连夜走了。

他是替主母来监督柴江正的，主母还等他复命，不敢停留，但之后会常来。

方由南离开后柴沙下像是被一阵冷风给吹醒了，脑子里懵懵的，心里空落落的。

她想不明白，方由南问她的问题她不想回答，和方由南之后会怎么样她也不知道，做不到从此一刀两断，也做不到心安理得的看着两个人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

索性，她去敲了木头的门，拉着木头一起出去玩了。

临泉镇是边塞重镇，夜不闭市。

站在凤池街上，一眼望不尽的灯火明宵，各色商贩在街道两端摆摊，商品也是五花八门。

木头看得是两眼发直，一个劲央求柴沙下每天都带他出来玩，各种好姐姐好姐姐的叫，但柴沙下都不依。

街上卖的东西不少，有西域的也有中原的，甚至还有卖武学的，什么内功心法刀剑拳棍都有。

柴沙下不由得停下来多看了两眼，以她学过两年的情况来看，这家小摊卖的都是些很基础的，但有一本萧叶刀法她从前听师父提起过。

“你这小丫头眼光倒好，这是最贵的一本，要五贯钱。”

多少？五贯钱？

柴沙下听完都恨这卖家说话怎么不怕闪了舌头，她一天在提督府也就拿十二文，以前在藏门多点，能拿十八文。

摸书的手悻悻收回，“我们就看看。”柴沙下努力维持着表情，拉着木头走远了。

“不要吗？可我感觉你很喜欢。”

柴沙下走在前面，木头的袖子被她拽着，木头一说话，两个人都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