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泉镇，医馆后院。

胡子花白的医者从房内走出来，他佝偻着背，有些跛脚，走起路来一高一矮的。

“怎么样？”在外面等待的柴沙下一脸焦急地迎上来。

“小老儿最多治好三四成，而且……就算治好了，他也是个傻的。”老医者摸着胡子摇头叹气道。

柴沙下听愣了：“为什么？”

老医者看了一眼柴沙下，又摇着头深深叹了口气：“这人身上中了两种极为刁钻古怪的毒，一个损他记忆，一个坏他武功。这两种毒都不致命，却能让他生不如死。治好之后，他什么都记不得，全身功夫尽散，废人一个。”

此时落日已沉天地俱静，连片的红霞只余最后一点橙辉。

严寒腊月枯枝败树里，唯有这座医馆后院的古树上缠着一朵鲜红正开的花。

“就……就只是活着？”沉默片刻，柴沙下望着医者小心问道。

“对，唉。只是活着。”老医者摇摇头，转身又回了房间里，“今天就这样吧，你明天再来，回去好好休息。他一时半会醒不过来的。”

医者已经进屋了，柴沙下还有些懵懵的，她望着那间亮着灯的房间，仿佛能顺着纸窗一直望进室内。

“没有过去，好像，也挺不错。”

第二日，文秋山庄。

没了腰牌，柴沙下只能抱着盒子在门厅处喝茶等候，把热茶等成凉茶也没个人来理。

无论她怎么说，哪怕是把盒子打开，山庄小厮都不信她是鸣夜塔的人，说什么鸣夜塔没她这么穿衣寒酸的小姐，还说什么山庄里没人定制鸣夜藏。

气得柴沙下都想拔刀和他理论理论，可刚握上刀柄，她又把手缩了回来。

这样会不会得罪文秋山庄？

除去开山立宗的几大帮派，江湖之中最为耀眼的明珠便是文秋山庄。

山庄主人象飞白为人豪爽，武功数一数二不说还经常仗义直言，为大家主持公道，江湖中无人不赞其品德高尚，膝下一双子女也是文武双全，满江湖的美名。

再借柴沙下十个胆子，她都不敢得罪文秋山庄。

就这么怄气坐了一上午冷板凳，直到快晌午的时候，门厅前才有了骚动，柴沙下以为是山庄里的少爷小姐回来了，赶忙迎上去看，结果迎来的是好几张熟面孔。

在几个小厮鞍前马后地簇拥下，走进来的不是文秋山庄的少爷小姐，而是鸣夜塔的少爷小姐。

刚刚那个刁难柴沙下地小厮，此时正点头哈腰地迎他们进来。

冬日暖阳晃眼，柴沙下下意识地抱着盒子想往后缩，可她一步都还没退出去，就被叫出来。

“大姐姐，你怎么在这？不进去吗？”

说话之人面冠如玉，衣着素色，正是鸣夜塔庶出的二少爷柴济真。

“原来您就是鸣夜塔大小姐，小的刚刚多有怠慢，这厢给您赔不是了。”这小厮变脸也是真快，这就要舔着笑脸跪下去给柴沙下磕头。

可他膝盖还没落地就被续弦所出的三小姐柴江笑给一把拉了起来。

“跪她做什么？跪了她我们算什么？”

没等话完，四少爷柴江正接口道：“就是，你要是今日敢跪，以后我鸣夜塔就不做你文秋山庄的生意了。”

此二人乃是一胎龙凤，冲也冲到一起去了。

“那是那是，鸣夜塔柴家从来都没什么大小姐。”小厮见状自然不敢忤逆，只得点头哈腰地顺着二人往下说。

此时只剩下跟在队伍最末的小女孩没开过口了，她有些瘦，穿衣也多是白色，不说话也不抢眼，很是安静。

“三妹，要不我们先进去，这次来文秋山庄是有正事要聊，也不好让人久等。”柴济真说起话来笑吟吟得，没什么少爷架子，没等话完他又顺手拍了一下那小厮的肩膀：“书房怎么走的？为我们领下路吧。”

小厮心领神会，正要领众人往山庄内去，可柴江笑一不做二不休，她脸一横，直接拦下众人指着柴沙下道。

“不行！今日文秋山庄，有她没我，有我，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