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这鬼市遭了九泉之主的整顿,也不成个鬼市了,但是歇息还是要歇息的,一人一山鬼坐了一会儿,阿魓便讲到关于苏姓人的事情,问花三知不知道。
花三点一点头,道:“自然是知道的,我虽是从我爹肚子里出来的,但我也是个苏姓人啊。先祖当年为一统苏地,跟天人做了交易,以苏姓子嗣血肉之躯担负苏地运势,保苏地这张鎭压符不破不碎。”
阿魓拍一拍她的手臂,道:“还好你当年起事没有成功,若然,你今天就成了苏木易那个样子。”
花三默一默,没出声。
苏木易日渐羸弱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苏地这些年天时无常,四季如冬,现今只有五山这一块能高产粮食,其他地方基本上已经颗粒无收了,就是因为。
就是因为苏木易的身子已经担不住了。
花三自责道:“若不是我当年濒死,大公子闯进宫去,求他分我几年寿命好让大公子想法子救我,他现今也不会这个样子。”
阿魓惊奇又佩服道:“他竟然分了你几年寿命?!”
花三失落点一点头,并不想在此刻说这件事情,这件事情叫她沮丧又懊悔,每每想起,痛心难耐的。
阿魓更紧着她坐了些,用矮小又胖的软绵绵的山鬼身子给她一些存在感,安慰她道:“怪不得你愿意为他在苏地上行那么多事情,原来是拿人的手软啊。”
花三心里被刺一下,气呼呼地低头看他。
阿魓似是觉得自己用词不当,尴尬笑着,挠一挠头,怯懦道:“我倒也不是那个意思,哎呀……反正就大概是这个意思。”
花三这一夜经了好几件事情,大起大落又大喜大悲,人有些困顿,想睡一觉。但阿魓道忘川河畔不好叫活人睡着,便老是打着花三叫她清醒。
打到最后,花三已经是困得无法清醒了,阿魓只好招了撑船的小鬼过来,问那小鬼可歇好了没有,叫那小鬼若是歇好了就赶快撑船,将他一山鬼一人送往苏城去。
那小鬼麻麻利利的,与阿魓一起牵着花三上船,花三原本还能支撑一会儿,但随着船的前行,便有些发晕,不多时就倒在船上,呼呼大睡了。
阿魓实在拿她也没个法子,只好尽力握紧了她的手,不叫忘川河上的水汽侵扰她的身子,将她这没心的躯壳和魂魄吹散了带走。
花三实则睡得也不安稳,睡睡醒醒之间不断梦到这些年的事情,长吁短叹的,一下子又叫“阿爹”,一下子又叫“大公子”,一下子叫“阿兄”,一下子又叫“李容治”,还哭出声来,搞得阿魓也很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