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命人在蓼县、东牟县和驹县准备了大量的粮食、木柴和衣帛。今年的冬季虽然可能比去年好些,但也十分寒冷,即使是中原也一样。”
“肯定会有一大批流民赶往这三个县谋求活路,只待明年开春接手。到时,我们的人手应该就足够了。”
“但这个冬天不能放松,有一些准备得提前安排。”田泽道。
“主公是打算扩军吗?”程昱听出了话外之音。
田泽点了点头:“仅辽东属国附近,怕是就能;拉出来大几千乌桓骑兵。要是鲜卑南下,两三万怕也并不鲜见。”
“现在我们麾下不过千余士卒,太少了,必须要储备一定的兵卒以防万一。”
“主公想扩军多少?”程昱不免有些兴奋。
扩军之事他早就提出多次了,只不过近期流民招引等事压力太大,自然只能以发展为重。
“先扩充至三千吧,水军一千,陆军两千,你觉得如何?”田泽说道。
程昱笑了:“汶县县城内的百姓应该也有近万人了。万余百姓,三千士卒,还算合理。”
“既然你也这么认为,那公台那边就由你去说一下。”
程昱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田泽轻轻一笑,心中却也是感慨万千。
知易行难。
前世看三国时总觉得那些诸侯身为主公没少干蠢事,能力一般,不禁有一种我上我也行的错觉。
明明他们麾下有着那么多的良谋,却还是做出各种错误的选择。
没有贾诩前,田泽便深切感受到了领导一方势力的不容易。
别的不说,如何管好手下这上千口的吃喝拉撒,便是很大的问题,更不要提如何让他们听话干活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和想法,不是毫无感情的忠诚机器,而且能力也不尽相同,御使起来极其困难。
磨炼了十来年,田泽才勉强有了管理千余人的本领,但仍然偶尔会出一些纰漏,而贾诩却是很快上手了。
那时,田泽才深切的认识到,论起洞察人心、识人任命,自己比贾诩差太多了。
这些能够留名于史的顶尖人杰,并非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他们犯的一些在自己看来很蠢的错误,往往是在建立在解决了成百上千个错误的基础上。
自己这般平庸之才,如果处在他们的位置上,或许仗着先知之明,会避开他们所犯的错误,但更有可能会倒在那成百上千个已经解决的错误之上。
而在手下陈宫和程昱到来后,田泽更是深切理解了袁绍这些在他看来优柔寡断的诸侯。
他麾下总共就三名谋士,还有一个明哲保身、天天划水的贾诩。
然而就是这样,他每天面对陈宫和程昱的献策,都不禁头疼。
原因很简单,他们说的都有道理。
陈宫主政,自然希望能够避免大规模扩军。
理由很充分,暂时不需要、影响发展。
有着辽河阻碍,又依仗汶县城墙之利,目前的军队数量便足以抵挡住乌桓的进攻,甚至还能给予其重创,大规模扩军徒增损耗。
而且田泽的发展战略是以稳为主,不宜锋芒毕露。汶县明面上人口少,扩军会招人耳目。
虽然手中资源比较多,但也铜钱储备仍然相对稀缺。其他的且不提,马匹价格可是极为高昂,占据汶县支出的大头,若是再扩军,财政压力就会更大。
现在最要紧的是扩充人口,招引流民需要大量的钱,扩军百人,每年就可能会少招引上千名流民。
明明可以稳妥发展打防守反击,何须冒着被举报的风险扩军。
程昱主军,自然希望能够大规模扩军。
理由也很充分,以备万一、将来需要。
如果鲜卑和乌桓同时打来了呢?而且战争充满了偶然性,万一军队因为某些突发状况或者天灾战败,剩余的士卒数量根本不足以抵抗,士卒多些容错率就高。
身在边疆,明明有实力扩军为何不扩?军队强大了也能够避免以少敌多,减少战损,况且主公想要升任太守也需要军功。
而且主公想要的都是精兵,需要长时间训练才能成型,若是等需要时再临时招募士卒,士卒的战力根本无法保证,不如从现在便开始准备。
二人每天为了此事争辩,都不肯让步,始终商量不出一个结果来。
遭遇此事,田泽特别能理解袁绍为何优柔寡断、曹操为何患有头风了。
麾下文臣想法一致、英雄所见略同的情况太过少见,更多情况下就如曹操问策如何处置刘备时一样,有的回答杀之、有的回答用之、有的回答先用后杀。
最关键的是哪种选择都没有绝对的错误,都很有道理,各有利弊。
若是要再考虑到出谋之人的动机、派系、得利情况等,事情就更复杂了。
但田泽知道,还是要尽快拿出一个结果,绝不能像袁绍一样多谋少决,也不能乱做决策。
所以这段时间他便开始到处调研,并将贾诩、陈宫和程昱拉在一起商量研究,现在总算是做出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