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德儒低垂着头，慢慢悠悠在局里漫游着，边踢着石子，一边在心里编排着局长。

“不就是丢了双筷子吗？怎么还牵扯上态度问题了？真是像蚊子样的领导，就会敛财。”

走着，他就不知怎的到了街上。“来了也好，带薪散步，可遇不可求。”

为了跟自己赌气，他故意选起自己以前从没走过的路，不认识的路。

就这么乱拐着，他走进一条黑漆漆的小道。到处是蚊蝇，破败和灰暗的墙壁遮挡着阳光。

他看见了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心中甚是不忍。在生活与心情的选择中，他还是给了那名乞丐一文钱。

他抬起头四处打量，却惊呆了。

到处都是人，没有人有一件完好的衣服，也没有人身上有一丝地方是干净的。

看到这里，他忽然觉得闻到一股难闻的味道。他怀有复杂的心情，没有嫌弃，但总觉得这味道比他吃过的任何一种烟都还要呛，都还要劣。

他回到了警局，现在是该送晚饭的时候了。

果然一顿饭吃干净，局长就欢喜得不得了。

他满脸的横肉抖动着，肚子高高地挺起，身上穿着干净的衣服，好像还喷了点香水。

不知是高兴老政治犯吃了饭，还是现在不用再诱惑他，可以继续给他发劣菜了。

果然晚上就没有肉了，米饭还是白米饭，并且只给他配了点豆腐。

沈德儒看着心里不知道想些什么，正端到牢房前，揭开餐盖，准备大吃一番时，徐鸿飞就开口了。

“小友，这么做不好吧？这饭应该是为我准备的吧？”

沈德儒白了他一眼，可又怕他跟局长说，于是大骂：“老东西，我还会抢了你的不成？只是你比较重要，我先帮你试吃一下而已。”

说到这里，沈德儒双颊就红了起来，他不经常撒谎。

可他还是用一种徐鸿飞不领情的眼神，直勾勾看着徐鸿飞。

可徐鸿飞呢，依旧面带笑意，并用眼神示意他把饭放下。

沈德儒没辙，静静放下饭，看着徐鸿飞吃。

他吞咽一下口水，看别人吃饭的感觉可真不好。

于是他尽量不去看徐鸿飞，并向他讲述起在过道里看到过的东西。徐鸿飞听着，笑容逐渐消失，最后竟然转变成一种实质的愤怒。他一把扣下饭盒，透过栏杆，死死地揪住沈德儒的领子，唾沫星子飞溅：“你看到了吧，这就是你们的主席治理的结果，饿殍千里！你们呢，个个只想着升官发财，从不把布衣当人吧？”

沈德儒吓了一大跳。自己的感觉是正确的，这个老头顶有力气，并且他竟然会发怒。这也是从未有过的。

不过沈德儒他不相信。他不相信主席是这样的人，不相信社会就是这样的，甚至都想说服自己，说服自己这个老头都是骗他的。

老头有智慧。徐鸿飞连连冷笑：“不相信是吧？去看看那些高官所治理的重庆吧，或者，可以去问问那些百姓他们的生活怎样吧。然后你就知道你们的治理结果是多么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