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兄妹俩同晚常一般面对面坐着吃晚餐，子菁情绪不高，只顾着低头啄米，连话都没有跟她哥哥说。钱黍黎感觉到妹妹似有心事，他用勺子兜起虾仁玉米粒往子菁往里送，“来吃点吓人。忙了一天可累坏了吧？”

“不，不累。”听到哥哥关切的询问，子菁慌张得答道。

“那可是有什么心事？跟我说说呗，你这小脑袋里都藏了些什么小秘密。”哥哥满是怜爱的继续询问。

“没，没什么啦。哥，吃饭吧。”哥哥总归是哥哥，有些话子菁没法跟他说，尤其是关于自己的小心思，她也不敢跟他说。多年前，当她还是个初中生的时候，哥哥曾经不小心把男同学写给她的信给撕坏了，惹得她哭得极其伤心难过。大概从那时起，在这方面对他已经心生嫌隙，所以不愿向他吐露心声。

一段饭吃得安安静静，各怀心事。子菁扒拉了一小碗饭就放下碗筷进了卧室，随即关上了房门。

碗筷留着第二天一大早兰姨过来清理，今晚这兄妹俩都不乐意管这洗洗涮涮的琐事。

钱黍黎也跟着进了房间。他看出来妹妹并不愿跟自己分享她的心事，他便不再追问，即便心里有一百个不乐意，在这方便他还是不想让她对自己有更深的抵触。多年前在他们身上发生的那件极其不愉快的事他也还记得，他知道妹妹自然也是不会忘记的。

近来子菁的情况让他感觉到了不对劲。妹妹近来已经不像从前那样张口闭口就是苏菲老师了。但是据他判断，妹妹和苏菲的关系还是和从前差不多和睦融洽，所以不会是因为她们之间有了矛盾。妹妹近来比前阵子安静多了，经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有时看起来闷闷不乐，有时又看似很开心，一个人偷偷傻笑。

结合今天他的所见所闻，综合判断妹妹今天闷闷不乐是因为今天见到的那位仁兄。回想起来，那位仁兄和他的跟班、苏菲、妹妹他们四个的关系看起来很微妙。虽然钱是黍黎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也几乎没看过肥皂剧，但是他观察细致入微，多少还是看出了点端倪的。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兴许是妹妹和那个小跟班同时喜欢那个男生，而那个男生喜欢的是苏菲，至于苏菲倒没觉得对那个男生有太多好好感，可是这到底是几角恋啊，有够复杂的。妹妹怎么能应付得了这么复杂的情况呢？也不知道那男生有什么好的，居然还挺讨女孩子喜欢，这真是个看脸的时代，不会连子菁也难于幸免吧？

想到这他不免心里慌乱，妹妹对自己封闭了她的心门，只字不提，即便想关心她，开导她也无从下手，实在让人揪心。比起那些繁杂的公务还让他觉得头疼。

虽然当初学校毕业后匆匆忙忙从老爸手中接管了公司，既没有工作经验，又要应对老爸留下的一堆烂摊子，他也没有这般束手无策的无力感。

妹妹终究还是对自己心有芥蒂啊，这种被至亲至爱之人误解了的悲哀让他心生凉意。再想到妹妹终究有一天会离他而去，而他却始终没有做好放手的心理准备的那种孤立无助。

如此种种的侵扰，让他无法平静，这种无助与无力感犹如突然想到妈妈时那样，让他心慌难受得要命。自己的身体已不受自己控制，想要平静下来，却一直狂乱地紧张，怎样的抓耳挠腮都不足以缓解。左手手指无序地敲击桌面发出杂乱的声响，右手转笔一遍又一遍，时不时掉到桌上发出沉闷的吧嗒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