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大磊和李明被震撼的无以复加,原来大人们讲的故事是真的,真的有人会飞。因为距离太远,他们无法看不清那两人的容貌,但他们隐约看到两人往他们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
他们觉得自己在那二人眼中确实就如同蝼蚁一般。就像自己看到了地上的两只蚂蚁,但也仅仅是看到了,不会有任何反应。
殊不知,那二人其实只察觉到唐大磊一人,并没有发现其它。
沉默不言的唐大磊突然激动地说:“我们为什么不能成为那样的人?若这世上有通天大树,渺小的蚂蚁亦能沿着它一寸寸地爬向天空。我们只要找到正确的道路一定也能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的登顶天际!成为比他们更强的人!再不用站在地上仰望着他们!”
望着因过于激动致使声音都有些嘶哑的唐大磊,李明心想:“就算蚂蚁真的沿着那样的树爬上了天,那又有何用呢?它不还是一只蚂蚁吗?树倒了它又怎么办呢?”
虽然心中这样想,但李明却没有说出来,人各有志,自己现在生死未卜,又何必对好兄弟说些倒灶的丧气话。他故作豪气道:“大磊,我相信你一定会走上自己的登天之路,踏遍传说中的九州山河,成就属于自己的传说。真想看到你声名扬四海,世间无人轻的那一天!”
唐大磊被李明这番话说得热血沸腾,只是细心的他也从李明的话中体会到一丝落寞的感觉,当即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的登天之路上岂能没有你!你我兄弟联手,纵使前路艰险、生死难料又有何惧?无憾足矣!”
李明紧握双拳,转而说道:“大磊,今晚你和唐叔一起来我家吧,我爹说是时候把一切都告诉你们了。”
唐大磊压下心头的疑惑,应道:“好。晚上我和我爹再过来一趟。对了,打了几只猎物给挂在门外的木桩上了。”
村子里的习俗是不能把刚死的猎物带到家里,都是在门外放干净血以后再拿到屋子里。一方面据说是刚死的野兽灵未散,所以要挂到外面让风吹散;另一方面也是故意挂出来让人瞧的,猎物的多寡代表着家里男人的本事大小,没有哪个年轻的姑娘愿意嫁到三天开不了张的人家来过苦日子。
想到昨天来自己家说亲的媒婆,唐大磊觉得再过个两三年,自己就该去外面的世界闯荡了。
进屋和李成夫妇打了个招呼后唐大磊便回家了,然后将李明的交代告诉了唐金良。
“成子,你终于打算告诉我了!”
这三年,唐金良见到李成夫妻日渐憔悴的样子,心中很不是滋味儿,但他一直没有问,就是在等真相水落石出的这一天。
傍晚,唐金良父子来到了李明的家中,听着李成讲述三年前发生的一切……
言毕,神色悲苦的李成意外的看了一眼唐大磊,“大磊,我知道李明肯定已经把他知道的事情告诉你了,但我没想到你竟真的没有和大哥透露过。”
听完这一切的唐大磊十分震惊,他原本就觉得事情可能没有这么简单,但没想到真相竟是这般残酷,唐大磊突然理解了中午李明为何那样说,他现在非常懊悔没有把三年前的事情告诉父亲。
唐大磊沮丧地对李成说道:“李叔,当初李明与我说不能告诉任何人,我便没有对爹娘透露,没想到误了大事,若是早些告诉父亲,说不定还能早早商议出对策。”
李成重重叹了一口气,“大磊,怎么能怪你呢!我反倒没想到你竟能守口如瓶,真不愧是大哥的儿子,少年义气,一诺千金重!其实你们知道了这件事也没用,这样反而最好,也不用你们跟着白白担心这么长时间……”
不等李成说完,唐金良斥声打断了他:“李成!你这是什么话!你以为你不说我们就不担心了吗?这几年你们深居简出,日渐憔悴,你以为我们不担心吗?我一直忍着没问,是因为我想等你亲口告诉我,未曾想到这一等便直到今日!”
“那老道妄言你们一家三口的性命,我现在就去把这破树砍了去,破了他的算计!我倒要看看它能将我怎样!”
“大哥!不可!”李成忙跑过去将唐金良拉住,此刻这个瘦弱的汉子眼中竟已闪烁着泪光。
“按那老道长所说,我三年前就该殒命,能多活这三年已是邀天之幸,只是这却害苦了他们娘俩。事已至此,死罪活罪我们都得咬牙受着。要是那老道长算错了,大哥你不用将这树砍了,一切也自然无事;要是被老道长说准了,这就成了明明活下来的希望,将它砍了,不只我们白受了这三年苦,还有可能会殃及你们……”
一时间被冲昏头的唐金良闻言慢慢冷静了下来,但心中不甘,想要张口说些什么,却发现无话可说,因为无能为力。
李成知道唐金良的心思,他故作释然道:“大哥,你不必介怀了,我们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又能改变什么?只是我们如果真有个三长两短,李明就托付给你了。若是他能侥幸活着,你们便把他当作自己儿子使唤,我都跟他交待好了,他会听话的。家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那三亩祖田全凭大哥做主。”
其实李成心里清楚,如果李明真的活下来了,等到他成家后,唐金良肯定会把祖田交还给李明。如果是李明不想继续在村子里待或是没能逃过这一劫,把这地留给唐金良他也心甘情愿。
李明这通几乎可以说是遗言的话,让唐金良这个壮汉眼眶红肿了起来。他重重地说:“你们这段时间就好好在家待着,以后我给你们送吃的,我就不信待在家里能出什么事!”
“没用的!其实我今天告诉你就是因为明明他娘已经带上病了,我怕再不说就没机会了!”李成哽咽地说,此时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凄凉与惶恐,两行灼热的泪珠从他眼眶滚落下来。
这时,唐金良看到李明搀扶着母亲从里屋走了出来。几日不见,她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精气神儿,蜡黄的脸色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已病入膏肓。唐金良一颤,强行让自己镇定道:“我去请王三爷来看看,若是不行,明天一大早我们便去镇上,总归会有办法的。”
李明的母亲摇了摇头,虚弱的说:“大哥,没用的。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怕是没多少日子了。这几年来我总是重复做一个梦,梦见自己走在昏暗的小路上,周围一片迷雾,我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也不知道路的尽头有什么,但这次我感觉自己快要走到头了。大哥,以后明明就托给你了……”
三天之后,李明的母亲走了。
从那以后,李成大病一场,只是却不愿再呆在家里了,他每日照常出去打猎,照常同人说笑,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但李明却跟变了个人一样,他不复天真,变得沉默寡言,亦不再去找唐大磊,偶尔外出也去他母亲坟前。有好几次唐大磊去李明家找他,都看到他在盯着槐树流泪。
又过了半月,李成在一次出去打猎后再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