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隐蔽在黑暗中的陆泽惊恐地看着王大人从火焰中站起，已经脱力伏躺在地上的他嘴中喃喃自语着：“不可能……”

在他的认知里，即使他是使用前代灵巫遗留的符咒，从而获得越阶召唤的能力，但也不可能无法击杀一个破防的九品武者。

“是我的信念不够虔诚？还是火罗大人的力量还未复苏？”想到这里陆泽抬手便在自己的脸上甩了一巴掌，“当然是我的信念不够虔诚……”

亲眼目睹着王大人几个回合内便将楚河击溃，陆泽几度想要起身支援，却被毫无反馈的身体一次次击败。无能和不甘反复在他的心中冲撞，仿佛自己已经彻底成为了一个旁观者，只能任由这出戏剧不断发展，却没有任何参与的能力。

绝望和恐惧的情绪交织之中，陆泽的眼前突然浮现出一只苍白纤细的手，在空中缓缓对着他摊开手掌。而后一个温柔细腻的女声在他的耳畔响起，“我能给你力量……”

陡然出现的诡异场景令陆泽心中的恐惧更甚，额头的冷汗随着神秘女子的话语不断渗出。陆泽已经分不清究竟是恐惧，还是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压在他的脖颈之上，令他没法抬头看向这支手的主人。

陆泽对神秘女子的话没有任何回应，他从小也听闻过族中长辈说过许多玄奇诡异的故事，里面的主人公或许一时间能够获得些许好处，但往往后续都会面临万劫不复的后果。此时无法行动的身体反而让陆泽更加谨慎，他喘着粗气期望平复不断激增的心跳，让自己保持一个冷静的状态。

眼前那只手在空中陡然转过一百八十度，仿佛手臂之上并未有任何身体连接一般，缓缓指向了远处激战的地方。

陆泽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聂离几乎已经失去行动能力，凭借着诡异的身法勉强躲过王大人一次次的致命攻击。那道温柔细腻的女声再次在陆泽耳边回响起来，“不要……犹豫……死亡……已经……来临……”

看着倒插在远处已然不再发出夺目亮光的烈阳，陆泽又看向身形逐渐缓慢的聂离，渐渐觉得心中那团燃起的火光仿佛已经缓缓熄灭。

苍白的手再度摊开，缓缓的盖在陆泽的双眼之上，随之那道女声再度响起，“不要恐惧……感受……内心的选择……”

陆泽的眼前由不断败退的聂离，渐渐变为一片苍白，而后转为一片黑暗。他不由自主地接受着那个女声的劝告，感受着内心的选择。猛然间陆泽感受到内心的画面清晰了起来。

他看见自己因为不断牺牲的前辈而混沌失意，在意外闯入这个营地后想要选择在体力劳作里逃避现实。直到聂离这个奇怪的异邦人闯了进来，带着自己一步一谋划，甚至还得到了神兵烈阳的认可，直至走到今日……

但……自己的前辈前仆后继的走到今日真的有意义吗？陆泽的内心再度动摇起来，他只看见无尽的牺牲和毫无回应的祷告，甚至今日……神也没有对自己等人伸出援手，只有……

“召唤我……”温柔细腻的女声仿佛已有实质一般，在陆泽耳边轻声呵气。

陆泽的意识已然有些浑浑噩噩的感觉，但冥冥之中依旧有着一股奇怪的本能在抗拒，他紧皱着眉头没有回应女声的请求。

渐渐地，眼前的黑暗再度被前方战场中令人恐惧的画面代替，陆泽不可置信地望着王大人手中不断飞出的各色人类体液，以及混乱堆叠着的残肢。王大人随意生杀予夺的铁棍每一击敲下，都在反复捶打陆泽那可笑的信仰和卑微的自尊心。

此时他才意识到，死亡——才是最没有尊严的事。

“召唤我。”女声已然不再温和甚至略显急促，好似她也面临着生死存亡的危机。

还没等陆泽反应过来，女声已然再度响起，“召唤我！”此时她的声音已然有些尖锐，宛如撕下伪装的厉鬼。

“召唤我！召唤我！召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