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风仅是走去白珝身边就已能察觉出他现在气息异常紊乱,霎时不见了那时常挂着的嬉笑,直接扶住他的手臂要引他走去床铺坐好调息,谁知仅是拉住白珝手臂,滕风只觉入手一片滚烫,心中更是一惊,看来相比绵软锦被的床铺,透着丝丝凉气的地面反而是更佳。
滕风迅疾出手,快速封住白珝身上几处穴位,以免毒素继续侵蚀他神志,而后盘膝坐下,运功为白珝平息体内纷乱不止四处奔涌的气血,然而输送出去的内力却好似被完全挡了回来,滕风心觉这就如同是白珝在无意识的做抵抗,他眉头紧皱,口中默念,“白珝,你现在内息很乱,不要以内功同那毒素相抗衡,让我用外力来帮你缓解,放空杂念,不要被它所扰,静以修身,无为而治,心无挂碍,无挂无碍,无有无恐。”
白珝此刻虽然心底杂乱非常,但他明白滕风所说没错,不管是什么毒素,不论是什么修炼心法,都讲求平心静气心无杂念,若是心不静,非常容易走火入魔,倒行逆施之下,非但没有进境反而会被反噬至功亏一篑。
但明白是一回事,无法左右的心境却又是另一回事,从方才顔光迷迷糊糊倒他身上开始,那令他厌恶至极的梦魇又翻滚而出,扶着顔光回房的路上,白珝已经拼尽全力去抑制,结果却背道而驰,越是用内力压制就越是助长那梦魇的势头,以至于此次情形如此凶险。
滕风输送而来的内力一开始似乎有些用处,但他越是想要摒弃杂念,滕风的努力却越像是无功而返,白珝逐渐明白继续这样下去只会没有任何助益反而消耗滕风的内力,已经有些清明了的神志,白珝索性冲破被封穴位,任那毒素在体内游走,不消片刻,滕风就察觉到他输送给白珝的内力忽然畅通无阻,不待他收回内力去阻止,白珝已经控制不了那翻滚的气血,一口黑血喷涌而出。
滕风沉着脸想要责备,但看着白珝没事人一般拿手背抹掉唇角黑红血迹,又一时开不了口。
白珝缓缓起身,拖着步子走到桌边,扶着桌檐坐下,仍旧没有平复的气息看得出他此时仍是状态欠佳,滕风跟着走过去在桌边坐下。
“你不是早就从温泉出去了吗,怎么这么久才回屋?”
白珝垂眸看了看手背上残留的血迹,“温泉没什么效果,就出去透透气。”
透个气会透这么久?滕风一眼便看出,白珝把离开温泉到回锐锋阁这段时间去了哪给抹掉了,但既然他不愿意说,必然是他有不愿说的理由,滕风也就没有追问,微微动了动鼻尖,转而问道,“你什么时候有心烦就去偷酒喝的毛病了,有这好事也不叫着我,不厚道。”
白珝抬眼看了看滕风,却见他只是勾起唇角挑了挑眉,白珝略微一顿,也是会心般的摇了摇头,“逸剑山庄哪里有酒,你会不知道?顔光怕是说不过也拦不住你罢。”
闻言,滕风朗声一笑,“跟顔光那臭小子混熟了,你果然也被带坏了。”
玩笑归玩笑,滕风看着仍是脸色苍白的白珝,抿唇想了想,“小金鱼儿既然都跑上了门,待她的佩剑铸好,咱们也要启程了,你现在这个模样,怎么说得过去。”
“出发前,我自会调息好,就算不解毒,也不会有问题。”
“当真?”
“若有必要,在清风剑宗,你是白珝,我是滕风。”
“你还真是卖我卖的一点都不心疼。”
滕风当然知晓白珝是何意,既然沈云飞的说辞是顔光身边的朋友身手了得,那么在清风剑宗就自然是非常情况,若是白珝非出手不可,那就是滕风来顶替他这个身手了得的名头,只要瑾瑜不开口戳破,白少侠和风少侠,不都是顔光的朋友吗。
白珝抚了抚胸口,自那一口黑血吐出,气息平顺下来后,梦魇带来的恍惚与烦躁也渐渐蛰伏,他抿唇觑了滕风一眼,“多好一个出风头的机会,也好让你这个滕风哥哥大显身手不是。”
滕风不禁气结,“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跟顔光过不去吗?因为他比你可爱多了,我这么多年居然没看出你这么锱铢必较的。”
白珝不以为意,一边起身慢慢走去床铺,一边悠然开口,“替顔光报仇。”
“喂,说好了今天床铺归我,你睡地板的。”
“你晚了。”
滕风一阵的哑然,只得一挥袖扫掉桌子上的杂物,翻身躺了上去,头枕手臂,翘起二郎腿,一派的惬意。
瑾瑜的佩剑不出几天就完成了,出炉那天,小姑娘也是开心的乐不拢嘴,手拿悦目非常的轻剑,拉着顔光直问他要起什么名字好。
顔光被瑾瑜拉着胳膊摇得有些头晕,“叫什么名字都好,毕竟它是你的佩剑。”
“叫什么都可以吗?但是师兄们的佩剑名字我都不喜欢,什么承影七星,越女裁云。”
滕风看着瑾瑜,摸了摸下巴开始瞎出主意,“想要唯独是你又好听的名字,那还不容易。”
瑾瑜看着他双眼亮晶晶,“是什么名字?”
滕风嘿嘿一笑,“就叫鱼肠。”
“你给我闭嘴。”
“讨厌。”
“别胡说。”
换来了意料之中的三张嫌弃脸,滕风反而笑的愈发开心了,“怎么能叫胡说呢,鱼肠可是天下名剑之一,而且既然是小金鱼儿的佩剑,何其紧要,所谓鱼肠,乃是鱼之心腹,其重要性可见一斑,所以叫羽裳也没错啊。”
又是一通的歪理,顔光也懒得再跟滕风拌嘴,但平心而论,羽裳确实是很美的名字。
瑾瑜拿起手中的轻剑又爱不释手的瞧了瞧,镜面般的剑身,映着蔚蓝的天空,泛起一丝丝银星似的闪光,如果叫它羽裳的话,虽然听起来似乎有些太柔弱,但的确犹如羽衣般美不自胜。
她转而看向白珝,“白珝哥哥,我信你的,叫羽裳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