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棠。”江玉瑶轻声唤他的名字,裴行修趴在窗柩上仰脸看她,透亮的黑眸中倒映着烛火和她的脸,乖巧等待着她的下一句。
他过分乖巧的神态与动作让她想起她幼时曾养过的小奶狗,她说话时,它总是仰着头用那双乌黑的眸子湿漉漉地瞧着她。
“你还记得我那天让你喝的药丸吗?”
裴行修点了点头,而后问:“怎么了?难道是到了服用解药的日子了?”
江玉瑶不知裴行修究竟是不知还是知道了装作不知,但对她而言,在确认他的身份后,她对他就是全部的信任。
“其实你当日吃的不是毒药。”江玉瑶温声道:“只是加了黄连的药丸罢了。”
裴行修愣了下,随即笑道:“难怪那日的药丸那么苦。”
“小姐,下次再做毒药骗人可不要做那么苦的了。”
他笑嘻嘻地建议道,似乎并不在意他吃的究竟是什么。
江玉瑶颇有些惊讶,随即问:“你怎么不问我为何那么做?”
裴行修道:“小姐不是已经说过原因了吗?”
她恍然记起当初裴行修喝下药后,她对他说的话。
“小姐还是太心善了。”
耳边传来裴行修清朗而明亮的声音,江玉瑶回神,明亮的烛火落在他五官分明的面容上愈发衬得他俊美清朗,饱满的桃花眼微微上扬,眼中蕴藏着星星点点的笑意,“若我真是坏人怎么办?”
“你是吗?”
裴行修垂眸思索,鸦青色的长睫掩盖他眸中的情绪,良久,他轻声道:“从前我不知,以后我绝不会做一件伤害小姐的事。”
哪怕她不说,江玉瑶也相信她的玉棠哥哥不会做伤害她的事,她目光右移,瞧见他肩头上不知何时沾染了绿叶,抬手为他拂去:“时间不早了,快回去歇着吧。”
裴行修闻言也并未再纠缠,而是从身后取出一枝不知从何处折取了一截的梅花放在她的窗前,“小姐也早些睡。”
他话落还不待江玉瑶做出反应,一溜烟的就消失不见,她探头去看只能看见几盏零星的灯影与无尽的黑暗,她收回目光,视线落在窗前的那株红梅上,殷红的花瓣上还挂着几瓣晶莹的雪。
它的颜色艳得刺眼,艳得让周边的所有东西都沦为了陪衬。
她伸手捡起这枝散着寒气却仍然开得热烈的梅花,清幽而淡雅的花香若有若无的飘进她的鼻尖,她抬头看了眼那沉沉夜色,然后阖上了窗将它放置在窗边的白瓷釉双耳瓶中。
王越自从在门前与裴行修遥遥相望后就一直对其念念不忘。
没错,他喜欢江玉瑶。
不单单是为她出水芙蓉的仙姿玉貌,也为她背后的宣平侯府。
江玉瑶虽从未对外说过她为何来此,就连侯府也是闭口不谈。
但他也曾派人去京中打听,原本属于姐姐的好婚事却换成了妹妹,这怎么看都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同为高门大户,他多少也能猜到点,这位小姐不是得罪了人就是犯下了让夫家不肯饶恕的错。
但哪怕是犯了错的侯府嫡女也是他所能接触到的最好的存在。
自她搬来东阳,母亲与父亲不止一次暗示他让他与其交好,而他在未见到江玉瑶之前,对这件事颇为抵触,可见过她后,他这颗心就活泛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