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夕很小的时候，父母就不在了，是奶奶把他拉扯大的。

前世陈夕无论多么顽劣，奶奶都是发自内心的疼爱着他，希望他有天会成才。

陈夕看着被师傅剃下来的长发，感受着师傅拿着海绵块仔细地擦拭着他脖子上，耳朵缝里的碎头发。

一切搞定后，陈夕照照镜子，小平头特别平，怪怪的，不像自己。

仔细端详着年轻的面孔，他想这精神的样子，奶奶看见了会挺高兴的吧。

陈夕又按着关舟，剃成小平头。同舟挺不开心的，没办法，那时的审美都这样，平头是真的平，四四方方的形状，把人衬得很呆板。

“谢谢师傅，我挺喜欢这样。”陈夕谢过师傅。

师傅其实也挺诧异的，记得这娃娃不是常年长发吗？也没见过他来路边摊，见过几次他去放着卡拉OK的理发厅。

关舟不高兴道：“换成小平头，我们就是好学生了吗？还不是倒数的成绩？”

陈夕懒得搭理他：“中午想吃啥饭，我让奶奶做。”

关舟想了想，肯定地说：“只要是奶奶做的，都行吧。”

临近中午。

奶奶已经在家门口石凳上等了多时了，看到陈夕和关舟两个平头拉拉扯扯地回来，突然心里挺高兴。

前世时关舟家里忙的话，关舟妈就把关舟托给奶奶，反过来奶奶不在家时，陈夕就托管在关家。

陈夕搀着奶奶回家，关舟提着石凳子上的竹篮，里面是新鲜的蔬菜，弯弯扭扭的黄瓜，青红不一的番茄，一些四季豆和带泥的时令青菜。

陈夕鼻子酸酸的，眼睛里都是潮湿，说话都有颤音：“奶奶，我好想你啊，你买这么多菜，你应该等我回来我去买的。”

奶奶一脸慈祥，解释道：“我不累，超市又不远。”

前世的时间节点，陈夕放假第一天没回去，和关舟在网吧玩了一个通宵。

奶奶整整等了一天，那时还都是固定电话，小灵通刚兴起还没普及，奶奶联系不到陈夕，心里急得慌。

晚上就自己挨家挨户去找陈夕，最后也没找到，回到家时已经是午夜了。

奶奶累倒头就睡，做了陈夕出事的恶梦，第二天早上就还是感觉很累，后来陈夕回来时发现奶奶身体有恙，打了120去医院，在医院调养了半个月才恢复。前世陈夕对此事久久不能释怀，深深自责自己不懂事。

眼下，奶奶高兴地说：“奶奶这就给你们做好吃的。”

陈夕搀扶奶奶的小臂，握着奶奶的手，看着满头银发的奶奶，看着好多皱纹和老年斑的奶奶。

泪水一下子流了下来，就真真切切地又喊了声奶奶，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奶奶关心问：“夕夕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跟奶奶说，别伤心。”

“没，就是特别高兴，说不清楚，就是想这样一直拉着你。”陈夕吸吸鼻子，向奶奶撒娇。

前世的他羞于表达，更不可能对奶奶撒娇。

现在的他，已经明白，父母走后，奶奶是这世界上唯一无条件爱他的人。

爱，细水长流，无声无息却从未断绝。

奶奶放心了：“放心，奶奶都在的。”

陈夕破涕为笑，有奶奶的地方就是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