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瞬之间，于仙人和小厮已经眼神交流了好几次，场面陷入了片刻的凝固，还是方景星开口：

“边上也没其他人等着，我不差这点时间，先放着吧。”

他说话的语气就是不容拒绝的命令，和那些位高者吩咐人时的调儿一模一样，小厮条件反射般地答应下来，缩着身子退到了边上。

季鸣月拿过那个小小的汤壶，往茶盏里倒了倒，却发现没有水了。

她轻哼一声，半是嘲讽道：“看来你们已经熟能生巧了，连水量的多少都掌握得这么正好。”

于仙人脸上的笑容一抽：“老朽听不懂姑娘在说什么。”

季鸣月知道他装傻，懒得理会，直接开始分析：“其实你每次都能选中所谓的清水，并非是你好运，也没有任何技巧可言，你只是善于利用他人的心理罢了。”

他人的心理？

方景星摸摸自己的良心，他怎么没觉得自己刚刚被人利用了？

季鸣月用手指一一点过面前三个茶盏：“因为这三杯里全是甜水。”

方景星：！？

“姑娘莫要胡说。”于仙人眉头皱起，“刚刚加白糖的时候，你可瞧得一清二楚，分明只加了两杯！”

季鸣月道：“白糖是只加了两杯没错，但从这汤壶里倒出来的水本身就是甜的，就是这白糖不加，也是三杯甜水！而你只需喝完其中一杯甜水，再让客人喝剩下的两杯，那喝到两杯甜水的人当然觉得你喝的就是清水。”

三杯甜水喝完一杯……

方景星眼睛豁然一亮。

确实可以这样啊……

而与他反应不同的是于仙人，被她道出实情后，脸色都唰地白了两分，吹胡子瞪眼道：“信口雌黄，你可有证据？”

“怎么没有？证据一，那个谁……”

季鸣月转头看去，方景星以为是在找他，下意识挺了挺身板：“咳……”

季鸣月歪着脑袋绕过他，朝他后边的阿钟抬了抬下巴：“就是你，刚刚你喝了两轮共四杯水，有没有察觉什么异样？”

“啊？我、我？”

阿钟忽然被叫到，不安地看向方景星，后者朝他点头示意：“你只管实话实说。”

“这个……”得到吩咐，阿钟摸了摸脑袋，仔细琢磨了会，又砸吧砸吧嘴道，“说起来，确实有一古怪之处。在主人那回，我尝的第一杯甜水若是三分甜，第二杯却有七分。”

“这位泼、咳，轮到这位姑娘的时候，两杯水的甜度也是不同。”说完，阿钟朝方景星一笑，“主人，阿钟没有半分弄虚作假。”

方景星看向于仙人，扬起音调：“确有其事？”

“没有啊没有啊！”于仙人连连摆手，忽而站了起来，狠狠推了边上的小厮一把，怒喝道，“废物！连加糖都能加得相差如此?大，惹得贵客误会，我该如何罚你！？”

小厮扑通跪了下来求饶：“都是小的糊涂、小的手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