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街上,沈卿尘更加确信发生在自己的身上的不是幻觉而是确定无疑的事实。尽管时间跨度长达30年,但眼前的景物是那样真切。熟悉的景物,穿梭的自行车流和偶尔驶过的桑塔纳、捷达、富康,这曾是一个时代的印记,记录了改革开放给国人带来的深刻改变。离家渐近沈卿尘的脚步慢了下来,他看到了母亲工作的地方——区电信局,一座典型的苏式建筑。不同于后世的大多建筑,这座大楼虽然只有3层但它的实际高度比普通住宅楼的5层还要雄伟。儿时这里带给他太多欢乐,无论是它的厚重、恢宏还是楼宇外墙上的和平鸽浮雕都使它有鹤立鸡群、睥睨天下的优越感。
沈卿尘小时候经常在母亲单位和院子里的伙伴们玩耍,那是一段没有束缚、充满快乐的记忆。遗憾的是1997年也就是两年后这座承载着无数美好记忆的大楼被拆除重建了,当然这是后话。家里的亲人,爸爸、妈妈还有哥哥、姐姐他们现在怎么样?沈卿尘一时之间有些踟蹰不前。
开门的是哥哥,他瞅了瞅沈卿尘并没有说话,从眼神中沈卿尘也没有看出特别之处。进到屋里只有哥哥和母亲在,哥哥在翻集邮册,母亲在炒菜。母亲听到有人进门回头看见是他,有些不悦的说:你还知道回来,整天不着家。沈卿尘歉意的笑笑,紧接着问:妈!我爸和我姐呢?还没回来!母亲头也不回的说:你爸来电话了一会就到。你姐在学校今天又不是周末怎么会回来。沈卿尘这才想起来,按时间算大姐此时正在财经大学读书。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妈!我帮你做饭。母亲像看怪物一样瞅了他一眼,这孩子今天是哪根筋答错了。沈卿尘心中自责,前世除了上班,屋里、屋外几乎所有的家务都是母亲一个人做。
正这时有人敲门,不用说是父亲来了。沈卿尘开门时有些忐忑,不出所料父亲看到他时黑着个脸。没多时里屋传来父亲的召唤:三儿!你过来。沈卿尘进到里屋习惯性的双腿发软,默默地垂手站立。父亲盯着他的脸足有10秒钟,然后用严肃的口气说昨晚又到哪鬼混去了。快20岁的人了,整天不着家,不知道家里大人惦记呀!我向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是家里的顶梁柱了,你奶奶一个小脚看水站,你姑在外地上学,你叔在农村插队,全家人靠我和你奶奶省吃俭用才勉强维持。这些话父亲说过多次,沈卿尘前世都听出老茧了。或许是两世为人的缘故,今天他听得格外认真。父亲也觉察出他今天有些不同,沉默了一会又问:明天工厂报到准备的怎么样了。沈卿尘说:已经和同学约好了,明早一起去。父亲又说:到工厂要好好上班,别给我丢人。
午后两点家人都陆续上班去了,家里只留下沈卿尘在家。他这才有时间思考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有了后世的经历,他想:命运竟然如此不可思议。前世有太多遗憾和不甘,现在上天垂青于自己让他有机会重生,那就一定要活出精彩。怎样才算精彩的人生呢?财富、地位、爱情、亲情、友情-----这些我全要,想到这他握紧了拳头。
我该从哪里开始呢?这时的他仅有技校学历,想起那个技校他不禁哑然失笑。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学校啊,低矮的平房,破旧的桌椅,还有教室里的煤炉。更有一群另类奇葩的同学,像一群啸聚山林的土匪。上课抽烟早已司空见惯,更有甚者课上着上着就见到一个一个身影从窗户翻出教室到校外厮混。当然和大多数地方一样,也不是所有人都抱着混日子的心态,总有一些人是愿意学有所长,这使得他们与周遭格格不入。若干年后这些人大都完成了逆天改命,成为同学们仰视的存在这些后话暂放一边。
沈卿尘前世就是混世的心态,不求上进得过且过。当然这与他身处的环境有很大的关系。作为家中的老小他并没有受到格外照顾,相反因为是计划外出生他几乎被扼杀在母体中。当年因为上面有个哥哥和姐姐,母亲不愿再生养。父亲知道他的存在还是挺开心的,但是当时已经开始提倡计划生育所以难以抉择,最后是奶奶拍板说这是最后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