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天有暴雨!”酋长告诉诗雅达说,当天降暴雨时普通人可以下到那条沸腾的河流而不至被煮熟,但是时间有限,看雨神的心情,如果雨停,人必须马上上岸,否则就会被煮熟。
当然,这条河经年累月的这样沸腾,也给即将下水的诗雅达他们去除了一项危险,就是那河里不会有其它猛兽或是凶兽,因为目前我们所知的野兽还没有谁是能够在沸水里生存下来的。
想起自己有可能被煮熟,诗雅达不禁打了个冷颤,“万一我要还在水底,雨停了,那我不是就成煮熟的虾子了?”那死法,也太壮烈,太不体面了!更关键的是,如果自己的躯体被煮熟了,那肚子里的孩子也活不成了,诗雅达不可能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虽说孩子还不到六个月,但是他已经是诗雅达无法割舍的一部分。
“不会!”酋长认真看着诗雅达说,“我可以计算好下雨的时间,一定不会置你和孩子于危险之中。”酋长信誓旦旦,诗雅达应该相信他,作为这片土地的最高领导者,这片土地上人们的精神教父与信仰,他曾向他的子民展示过许多神迹。
那些神迹是诗雅达他们也无法解释的,你可以说他只是某种怪力乱神,但科学并不能给出合理的解释。
接下来几天天气晴好,万里无云,诗雅达天天躺草屋阁楼里睡觉。那小楼下边是高高的柱子,防虫、防潮、防野兽。望着湛蓝的天空,诗雅达懒洋洋的抱怨酋长大人说,“Aga您近来是不是老糊涂了,不是说有雨吗?这太阳都快把我给烤化了!就算有雨也不过几颗毛毛雨,还没掉下来就被太阳给蒸干了!”
诗雅达嘟嘟囔囔的抱怨着,她平日里是没有这许多话的,现在嘴巴一点停不下来只能说明她慌了,心乱如麻了。也许她对此行抱了巨大的希望。
诗雅达或许觉得此行将会成为对自己的救赎,如果自己解除了诅咒,放弃了肌体再生的能力,那么她就能够变回和五年前一样,变回到一个鲜活的人、干净的躯体。
如果那样,她就可以和自己孩子一直在一起,至少可以看着他长大;如果那样,或许她还能和韩川重归于好,她心底太依恋韩川了,只是她面上不敢表露,心里也不敢承认罢了。
带着这样强烈的欲望,诗雅达一直在对自己进行精神催眠:相信就一定可以!这一次我一定能找到解救自己的方法,我一定能够变回去!
这种盲目的自信实际很危险,因为期望值越高,失望就会越痛。
可是诗雅达实在等得太久,久到她都不能够要求自己心平气和,她也无法再要求自己耐心的再等等,再等等。
也许再等等她就已经突变成了秘境中那只脸色惨白、嘴巴猩红、浑身长满长毛的怪物了!那她的孩子怎么办?
诗雅达很难想象自己的孩子没有母亲,得不到一丝温暖,要不到一点关怀的可怜模样,想到这里她就心如刀绞,那种感同身受的悲哀甚至令她腹中的婴儿也跟着阵阵颤抖。
还有韩川,诗雅达那么在意韩川,就算是为了韩川好,诗雅达也是能认同接受韩川再遇新人的事实,不管那人会是叶剑灵,还是谁,这些都不重要,只要韩川的未来能过得幸福。
诗雅达愿意给韩川祝福,可她不能接受韩川到最后是嫌恶自己的,如果在自己走后,韩川每一次想起自己,联想到的就是自己身上发出的阵阵尸臭、是自己血肉模糊的尸体、还有那腐烂到一半的,爬满死疽的腐蚀……
多么的恶心呀!诗雅达承认那太恶心了,至少她自己都想吐。但是诗雅达也是自私的,她希望韩川不要记得自己那样令人作呕的一面,她希望韩川能忘记那些不愉快的往事,她不要韩川觉得自己恶心,否则那将是她遗留在人间永远无法消散的痛,冤魂不散的久久游荡于人世间。
酋长大人并不介意诗雅达的碎碎念,她一个孩子,作为父辈,酋长给了孩子们最大的宽容,“时机未到。”他只是这样回答,同时不动声色的看了看一片云朵都没有的天空。
其实酋长的信誓旦旦是用来安抚诗雅达的,如果连他的乱了阵脚,那诗雅达她还能有什么希望?
实际情况是,酋长心中也有隐隐的不安,今年的天象愈发异常了,尽管近年来天气一直反常,可今年有过之而无不及。酋长也要担心自己一旦失算,赔上诗雅达一命,又令她腹中胎儿惨死,那他真的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因此酋长也在想尽一切办法的规避风险,至少要找到能够抵御高温的东西,让诗雅达在雨停后能够有足够的时间回到岸上。
酋长沉思时,诗雅达从阁楼上飞身下来,朝外头跑去。
“你做什么去?”酋长盯着她的背影问,这孩子也不是个安分的主,上回和阿兰一起回来,差点把整个部落掀了个底朝天。因为她两个是公主,长得又甜美可爱,这部落里老老少少都把这两姑娘当个宝,他们想怎样就怎样,根本不会有人站出来阻止她们胡来。
人们心底那点美好向往,似乎都用在那两位精灵一般美好的女孩身上了,只要能守住她们脸上天真无邪、甚至是恶作剧的笑容,这里善良的人们总归是满心欢喜的,他们心甘情愿的为两位公主善后,替她们向神灵、向自然致歉。
而这两个死孩子越被人惯着心里就越是叛逆,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使不完的坏点子用来试探族人们的底线:我到底怎么做才能让他们生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