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前段时日太傅有意处罚苏彻,给关了十日禁闭,私塾那边也是请过半月告假的。
今日告假刚刚结束,彻哥儿比往常起得都早,又仔细温习了一遍这些天新习的字句,便随了太傅府的轿子出门去了学堂。
若是同前世比较,现下的彻哥儿足以称得上是脱胎换骨。对于识习学问,上心刻苦了不知多少。
虽则年纪尚小,耐性及不得大一些的孩子。可每日总是有三四个时辰是乖巧坐在案前读书识字的。
再加上从旁有苏婉容督促教导,如今彻哥儿的字迹不可以说隽秀流畅,倒也端端正正,有模有样了。
这原本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可这一日,自彻哥儿傍晚从学堂归来以后,整个人蔫巴巴的,圆润小脸皱成了包子,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苏婉容狐疑,就私下详细询问了陪读小厮事情的首尾。
小厮见四姑娘问起,老老实实地全部交代:“今早临摹字帖时,先生曾夸赞小公子的描红大有长进。只到了下午,识习的是三字经,先生给私塾所有学子半个时辰背诵第一小节,只有小公子一人背不上来……”
说到这里,小厮停住。似是面有难色,欲言又止。
苏婉容听完此处,两道娥眉已是轻轻蹙起。又见那小厮支支吾吾的模样,就道:“还发生了何事,你便一并说了吧,我自然不会怪责于你。”
小厮听罢,踌躇片刻,自是不敢隐瞒,垂下头去如实答道:
“今日回府之前,先生曾私底下同小的说……公子背不出功课并非公子记性不好,而是完全无法理解……小公子资质愚钝,委实没有习书的天赋,先生让小厮将这些话转述给老爷。可是说这段话时,恰巧、恰巧便被小公子给听见了……”
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苏婉容却陷入了沉思。
若说是识习生字,她还可手把手地指点一番。可若是论及背诵诗经,确实如先生所言,需要的是学者自己的悟性。三字经原本是浅显易懂的启蒙经典,乃是基础中的最基础。倘若连这个都听不懂,却是也怪不得先生说道了。
而那彻哥儿人虽小,也是有自尊心的。他这几日有意用功,人前却还被先生这般评价,心中自然沮丧不已。
以至于这日用好晚膳,实在忍不住,彻哥儿就扁起小嘴,一脸委屈地朝自个儿阿姐问道:
“阿姐,我先前曾听爹爹提起,大哥五岁熟读四书五经,八岁时便可与先生吟诗作对。而我如今也已足四岁,却连三字经也背不出来。我是否当真榆木脑袋,不是读书的材料?”
苏婉容心道那长房大公子自幼聪慧,十九岁时参加应天府公试,就得中解元,自然是不能比较的。
但她总是不能同彻哥儿说道这些。于是就抚摸着彻哥儿的头发轻声安慰,鼓励他明日再试上一试,遇见不懂时,多跟先生讨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