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刚刚意识到不好的时候，我看到鬼犼抬起了一只胳膊，随着长长的指甲在巨石上猛地一划，一道火星子顿时迸射到了干柴上面。
深冬的山，草木皆枯，即便是此时漫山遍野的都笼满了白雪，但只要雪不化，那草木依旧是干燥的，所以很容易被引燃。
火光腾起的瞬间，另外一侧的猴子已经从树上折下了不少潮湿的树枝，压在火堆上的之后，顿时就冒起了滚滚的浓烟。
此时无风，浓烟笔直向上，但随着鬼犼的一声令下，那些冥猴都是赶到了火堆的近前，一口口寒气喷出的同时，将那浓烟送到了山洞里面。
鬼畏明火！
血魈子的确相当的凶横，不过这样的烟火对于他来说，却是一种让其畏惧的东西，所以烟雾吹进来的刹那，他已经是向后退去。
血魈子怕明火，但那些冥猴却不怕，因为它们虽然身布尸斑，阴气遍体，却没有真正沦为鬼物，而是介于半阴半阳之间的存在。
那鬼犼和血魈子一样，显然是畏惧明火的，不过当火堆点燃的时候，她就已经是躲得远远的了，根本伤不到它丝毫。
“家慧，快堵上……”
浓烟刺痛我的眼鼻，所以我赶紧讲上衣脱了下来，一边使劲儿煽动的同时，一面吩咐家慧赶紧用茅草把缝隙给堵上。
家慧当然知道这些浓烟意味着什么，所以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只不过任凭我们怎么堵，都没有办法将烟雾彻底的阻隔在外面。
没有多一会儿的时间，整座山洞里面已经是浓烟遍布，视线开始模糊的时候，喉咙也是被呛的难受，再这样下去怕是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被活活熏死。
吼！
就在这时候，已经退到了角落的血魈子猛地发出一声巨大的咆哮，随后眼中迸射出两道凶光，身体像是炮弹一样的冲了出去。
轰隆！
血魈子身高力壮，这一下撞在巨石上面，发出一巨大的震动声，随后石头直接就飞了出去，同时我们耳边也是传来了一惨嗥声。
“家慧，走！”
看到洞口被打开了，我和家慧都不敢怠慢，狼狈的从山洞里面跑了出来，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咯咯…
这口气还没有喘完，鬼犼沙哑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抬头我看到它正一步步向我们走过来，四周是数百只青面獠牙的猴子。
面对如此多的冥猴，连血魈子也是出现了退缩，不过他还是把我和家慧死死的护在了身后，大有一副慷慨赴义的样子。
“叮当、叮当。”就在我苦思该怎么应付眼前局面的时候，山谷的入口处传来了一铃铛声。
面对如此多冥猴的时候，我们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所以此时的场面是无比寂静的，偌大的山谷甚至连风声都是没有丝毫。
而就是在这个时候，山谷的入口处传来了一铃铛声，那声音清脆且厚重，仿佛没有沾染到丝毫的尘世之气一样。
伴随着铃铛声音的回落，我看到山谷的入口处走进来一人，穿着一身破旧的道袍，头戴蓑边的草帽，一手摇着铃铛，一手撒着纸钱。
在他的身后，跟着十几个人，后面一人搭在前面一人的肩膀上，并排成一队，跟随在他的身后，向着山谷之内走来。
“赶尸者！”
看到这个人之后，家慧微微抽了一口冷气，我注意到她的神色微微发生了些变化，但那上面不是恐惧，而是疑惑。
“怎么了家慧，什么赶尸者？”这个时候的鬼犼以及成群结队的冥猴，因为这个人的出现，都是陷入了短暂的平静之中，这也让我有了问家慧的时间。
我并没有听说过赶尸者，所以微微有些诧异，但更让我充满了疑问的，是家慧的神情变化，她为什么会产生疑惑的神色呢？
“赶尸是苗族蛊术的一种，属于白巫术，但赶尸往往都是走夜路的，白天都会在赶尸客栈歇息，他为什么大白天的赶尸走呢？”
于是我将目光再次落到那个赶尸者的身上。
他头上带着草帽，我看不清楚他的脸，不过从他略显孱弱的身上透出的气息来看，这个人的年纪应该已经不小了。
最主要的是他那双手，看着充满了苍枯之感！
他显然那也是看到了我们，所以这个时候抬起了头，那是一张极其丑陋的脸，僵硬且冰冷，仿佛不具备丝毫的感情一样。
他的眼睛闪烁着奇诡的光泽，这样光芒给我的感觉很不安，我能肯定这个人不仅仅心狠手辣，而且还是个心眼儿颇多的老油条。
叮当、叮当……
果不其然，就在他目光扫过我们之后，迅速将头颅低了下去，而后晃了晃手里的铃铛，一道无比沙哑的声音响彻了起来。
“呜呼，亡他乡，思故里，魂兮魄兮往生去；心在阴，身在阳，脚踏玄谷莫彷徨；眼见虚，心觉慌，我引路来命还长……”
这一道道声音落入我的耳中，不断撞击着我的内心，我总觉得他这番话似有所指，就像是，就像是要我们一起跟他走一样。
只是我们跟这个赶尸者并不相识，而且他给人的感觉也是冷漠阴森，所以即便我的心里泛起了这样的心思，脚步还是没有挪动分毫，
侧目，我看到家慧也是咬着嘴唇微微皱着眉头，我能看的出来，在她的内心之中，应该也是有着某种心思在翻腾的。
“莫思量，自难忘……”
那赶尸者之前的话，仿佛真的是对我们说的一样，看到我和家慧都是不动，于是再次诵出一句古怪的话来，那面色上似乎也有了几分的焦急。
但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说出什么明确的话来。
其实，我的心里还有一种猜测，因为在山里面行走，是难免会碰到精怪山鬼的，爷爷告诫我说，这个时候你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无论是听到了什么，或者是看到了什么，都要做到耳聋目空，这样的话，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也会当做没有看到你。
我想这个赶尸者大概就是存有这样的心思，当做一切都是没有看见，他走他的阳关道，我们继续走我们生死未卜的独木桥。
咯咯…
一切正如我所预料的那样，当赶尸者赶着那些尸体向着山里面走去的时候，那鬼犼顿时发出了刺耳的笑声。
伴随着他的手一挥，那些冥猴子顿时就朝着我们冲了过来，锋利的牙齿和指甲上面，迸射着要将我们开膛破肚的寒光。
吼！
血魈子当然是不会如此干看着的，当那些冥猴冲过来的瞬间，他已经将那块巨石抱了起来，双臂舞动直接就砸了出去。
叽叽，叽叽……
冥猴数量众多，加上血魈子扔出的巨石速度极快，所以前面的那些根本就没有闪避开的可能，直接被落地的巨石给砸成了肉泥。
石头落地的瞬间，身形巨大的血魈子直接冲了出去，抱住那块石头，直接就朝着鬼犼砸了过去，那股威势当真惊天动地。
叽叽…
然而就在那石头带着风声卷出的时候，我看到了诡异无比的一幕，原本被砸成肉泥的那些冥猴，纷纷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们已经被砸瘪的身体，此时就像是气球一样被吹了起来，口中发出凄厉的吼叫声，向着血魈子所在的位置冲了过去。
刺啦……
刺耳的声音响起，我看到一只冥猴的爪子已经是落在了血魈子的身上，血魈子的身体本就坚硬无比，所以撞击之下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摩擦声。
“跟我走！”
就在我跟家慧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的时候，那个赶尸者朝着我们大喝了一声，而后调转方向，向着那巨大缺口的外面走去。
我们在怔愕之间，没有领会赶尸者的意思，但是血魈子显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冲过来将我和家慧抓起来放在肩膀上，冲出冥猴的包围，直接赶到了那些尸体的后面，将巨大的双手搭在了最后一具尸体的双肩上。
血魈子的身体无比庞大，所以这样的动作显得有些滑稽，不过这个时候我们可是笑不出声来，匆忙扭头望向那群冥猴。
与此同时，家慧的手里已经多了根钉子，而我的右手已经将桃木鞭抽了出来。
但当我们转过身之后，却看到了无法置信的一幕，无论是那只凶残的鬼犼，还是那群不畏生死的冥猴，此时居然没有追上来。
不！
它们在追！
因为我看到它们都在奔跑着，然而诡异地方就在于这种奔跑，无论它们怎么上窜下跳的追赶，似乎永远都无法拉进那看似不到两米的距离。
这是极其诡异的一幕！
赶尸者走在前面，身后是一队行僵木讷的尸体，尸体的后面是身形庞大的血魈子，但无论是赶尸者还是那些尸体，亦或是血魈子，此时都是在缓慢走动着。
可就是这种走动，不仅没有被奔跑的冥猴追上，反而距离越拉越远了！
我想通这是为什么，扭头我看到家慧，也是浮现着一脸的骇然，显然她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鬼犼当然不甘心我们这样离开，所以怒吼连连，不过这种吼叫追赶都是徒劳的，随着一团雾气飘过来，它们消失在了我的视线当中。
砰！
一直到血魈子把我放在地上，我才是回过了神，但是当我将目光落到赶尸者，以及那一队尸体上面的时候，我顿时住了。
之前我看到的赶尸者，是个年迈苍苍的老者，可此时却是个看着比我还小的小满哥，脸上挂着邻家小弟一般的亲切笑容。
最诡异的是之前那些行尸，此时分明就是活生生的人。
这是怎么回事？
到了此时，我已经是彻底的懵住了，难道之前我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那么家慧呢，她此时也是满脸的骇然，显然也注意到了这无法解释的一幕。
“你们不必如此惊奇，看看你们身后就知道了！”我和家慧完全惊愕住了，所以当那个小满哥说完之后，不约而同的扭头看起，这一看之下，我们俩的脸上顿时就没有了血色。
那巨大的缺口里面，有着一个黑幽幽的山洞，山洞的外面，有着的是一片密密麻麻的冥猴石雕，那些石雕数不胜数，围城了一个圆圈。
在那圆圈的正中间，是一头不知死去了多长时间的鬼犼！
鬼打墙？
妖挡路？
在看到那些东西的瞬间，我脑海里率先浮现的就是这两个念头，毕竟刚才的那一幕，实在是太过真实了！
甚至在山洞的外面，此时还有茅草在燃烧着！
这不是鬼打墙，也不是妖挡路！
我能肯定这一点，因为如果是上述的两种情况，那些燃烧的茅草，以及烟雾是绝对不可能存在的，毕竟那两种情况都是迷惑人的幻象。
可同理，如果是真实的，为什么那些冥猴是雕像，为什么鬼犼早已经死去多时，这些我真的是无法理解。
家慧望着我，目光里也是充满了浓郁的疑惑之色，看到这种神色，我知道不用问她了，显然她也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儿！
“那到底是什么？”
我们深陷其中的时候，是那个赶尸者，眼前的这个小满哥将我们带出来的，那么或许他是能够解释这一切的。
“尘缘路！”
小满哥的显然已经是过了变声期，不过嗓音之中还是带着一些稚嫩，不过脸上以及眼中的神色，却和之前完全的不同。
充斥满满的，都是阳光和灵动。
他的答案只有三个字，只不过这三个字什么意思我依旧是不明白，不过倒也勾起了我一些回忆，因为我记得家慧曾经说过这样的话。
当初我问她是否知道湄江山的时候，她曾经说过，走过九十九里尘缘路，就能抵达湄江山了，莫非家慧知道没有告诉我？
“这就是尘缘路？”
我刚想问家慧，她的声音已经是传入了我的耳边，同时我看到她脸上露出了惊诧的神色，我看的很仔细，那不是装出来的。
“对，这就是尘缘路，还好你们走的不深，还好我们及时赶到了，不然的话，你们就真的出不来了！”小满哥说着摘下了头上的草帽。
“到底什么是尘缘路？”我还是听不明白。
“尘缘路啊……”
小满哥沉默了一下，随后望着远处漫山的雾气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尘缘路，一条尘世的路，一条缘分你的路，两条吧！”
“两条？”
小满哥的话，让我和家慧都是愣了一下，甚至血魈子此时也是皱了皱眉头，因为我们看的很仔细，进山只有一条路而已。
“不错，是两条，那里还有一条！”小满哥说着，朝着天上指了指。
我和家慧对视一眼，随后不约而同的抬起了头，看到在刚才那条路的东面，有着一面悬崖，悬崖上面有着一条很不起眼的栈道。
“这里有路，为什么要在那里修一条？”
家慧有些疑惑，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在悬崖上面开辟一条栈道，显然是耗工耗时的，这里的人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因为这条路走不得！”
小满哥的这句话，让我意识到了之前的事情，我们进去看到的是成群冥猴，但是走出来看到的却是雕像，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不过从刚才的凶险程度来说，的确是凶险莫测的，一般的人走进去，怕是真的要永远留在那里了。
“能不能告诉我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家慧一样想知道答案。
“可以！”
小满哥点点头，随后却又说道：“但是之前，你们必须告诉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我们进去之后，你们看到的我们，是什么样子的？”
“这……”
小满哥的一番话问住了家慧，让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随后将目光落在了我的脸上，显然是在征询我的意见。
说实话，这时候的我，也是有些茫然的。
原本这是我想要问的问题，但他怎么问出来了？
不过想要弄清楚刚才的一切，甚至想通过小满哥的口打听到湄江山以及血泉的线索，我也就只能将自己看到的，如实告知。
“在我们眼里，你身着这身道袍，一手黄纸一手铃，他们跟在你的身后，就像是过世了一样！”我没有任何的隐瞒。
“当真？”
那小满哥听到我的话之后，身体明显的哆嗦了一下，甚至那张脸上都是浮现出了一些惶恐，身体更是微不可查的颤抖了两下。
不仅仅是他，他身后那十来名壮硕的汉子，此时都是露出了些恐惧，目光紧紧的盯着我，仿佛在分辨我所说的真假。
“当真！”
这种话我怎么会乱讲，而且我所看到的的确是这样，更何况这小满哥可以算作我们的救命恩人，我当然是不会骗他的。
“为什么会这样？”回答完了他的话，我当然要将心里的疑问问出来，毕竟刚才的种种，着实是颠覆了我的认知。
“因为尘缘路！”
“因为尘缘路？”小满哥的话，还是让我有些不明白。
“是啊！”
那小满哥点点头：“我们生活在这里，所以都知道你们之前走的那条路是走不得的，我想你们之前已经是有了很深的体会！”
他说到此，深深的看了我们一眼：“你们想不想知道，我看到了什么？”
“额……”
无论是我，还是家慧，此时都是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不平常，就像之前我们看到的赶尸者，成为了活蹦乱跳的小满哥一样。
“你看到了什么？”最终，还是家慧说出了这句话。
“你死了！”家慧的话刚刚说完，小满哥已经是紧紧盯住了她，而他说出的那句话，也是让家慧石化在了当场，甚至我和血魈子也都怔住了。
“那我呢？”血魈子望向小满哥的时候，双瞳突然的一缩，我知道他这是在向小满哥施加压力。
“你也死了！”
“那她呢？”血魈子又指向了玲儿！
“她活着，而且长大成人了！”小满哥语气很是低沉。
“他呢？”血魈子终于指向了我。
“他……”
小满哥的眼睛望着我，看了良才是说道：“你白了一头的发，怀中抱着一个人，萧瑟的身影掩埋子漫天的白雪中，消失在了我看不清的北方……”
“那个人是谁，是不是……”
我的话没有说完，因为我忽的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心痛，在此时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道影子，那个人有些像家慧。
“是不是，她！”最终，我将手指向了家慧。
“不是！”小满哥的回答很干脆。
“不是？”
其实我到现在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小满哥的话，不过之前的一切让我不得不信，除非他没有说实话，他自始至终是骗我的。
“不是！”
小满哥再次点点头，随后说道：“你怀中抱着的是一个女子，但并不在你们当中，那个人的样子我看不清，但我看到了你眼中的泪水……”
“我的泪水？”
此时，我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问下去了，我原本以为小满哥看到我怀中抱着的人是家慧，但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心中五味陈杂的时候，我向着家慧看了一眼，发现此时的她有些失神，那神色有些黯淡，垂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家慧，你没事儿吧？”我不知道家慧这是怎么了。
“啊，没事儿！”家慧回过了神，但我看到她笑的有些牵强。
“家慧，这些东西都是幻象而已，不用往心里去！”刚刚那小满哥说家慧死了，我想这就是让家慧有些失落的原因吧。
“嗯，逸哥我……”
“你错了，那不是幻象，那就是真实的！”
就在家慧刚刚开口的时候，小满哥的话盖住了她的话音：“你们记住，无论是你们看到的，还是我看到的，那都是真实的！”
“因为，无论是你们，还是我，看到的不是现在，是未来……”
未来？
小满哥的话，活生生把我钉在了原地！
最近这些日子，种种荒诞离奇的事情我见的够多了，然而都不如小满哥这句话来的震撼，甚至让我有些麻木了的神经，再次敏感了起来。
“怎么可能是未来？”
我没有办法相信小满哥的话，因为太过虚幻了，爷爷经常跟我说，人的命天注定，大道无常，难窥其全，未来玄奥莫测，天机洞悉不得！
即便是再厉害的玄师、命师、阴阳师，就算他们能观天觉势，摘月偷星，却也不敢妄言能看到人的未来。
一切，只因为那是天机！
听到我这样说，小满哥长叹了口气：“其实你不相信这些不怪你，因为你不知道这条路的可怕。但我必须要告诉你，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即便是现在没有发生，将来的某一天也会真真切切的发生！”
说着，小满哥的手指向了自己和身后的那群人：“多年以后，我就是你们看到的那个赶尸者，而他们，就是那一具具尸体！”
“不可能！”
尽管小满哥不像是在撒谎，不过我依然不会相信的，因为天机不可窥是爷爷跟我说的，在这小满哥和爷爷之中做选择，我心中很明白该选择相信谁！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小满哥的目光落在了我脸上，随后有些悲沉的说道：“前往湄江山，必须要走尘缘路，但尘缘路指的是一阴一阳两条路，你知道这条阴路又叫什么吗？”
“不知道！”
这个时候，我已经是回过了些神，而这也是让我认为这小满哥在说废话，如果我知道的话，我是有多傻，才会冒险冲进去。
“这条路又叫做尘世路！”
“尘世路？”
“对！”
小满哥点点头：“尘世路就是往生路，当你踏上这条路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你最终的归宿。就像你看到的我一样，我最终会成为一名赶尸者；也如我看到的你一样，白了那一头的发，怀中抱着一名女子，消失在了漫天风雪中，那就是你不得不面对的归宿！”
“换句话说，你走完了这九十九里尘缘路，便是走完了你的一生！”
“为什么踏上这条路，就是最终的归宿？”
我很难理解这句话，即便是按照小满哥说的，这是一条尘世路，走完这条路将会走完一生，那也应该是从幼年开始，而不是最终才对！
“你知道什么是往生吗？”
小满哥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看我，而是将目光望向了那浓雾的深处，我不知道他是否看见了什么，但那目光却充满了落寞。
那样的目光，不该属于他这个年纪！
“往生……”
对于往生我是知道的，那是说人走完一生之后，将会前往阴司审判，罪过缠身之人将坠入地狱，而行善积德之人，则会投胎转世，那就是往生。
正如爷爷告诫我的话一样，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当我将自己理解的东西告诉那小满哥之后，他所说的话，却是让我微微有些意外：“这条路虽然是往生路，但与你所理解的不同！”
“有什么不同？”
“因为能让人看到轮回！”
“看到轮回？”
“对！”
小满哥点点头，望着那条路说道：“就像之前你看到的，和我所说的一样，走完这条路，就是走完了一生，而你将会看到相反的一面！”
“什么意思？”我还是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刚才你看到的我，是一个老家伙，除了苍老之外，你还看到了什么？”小满哥没有直接回答我的话，而是接着又问了我一句。
“看到了……”
迎着那小满哥清澈的目光，原本有些迟疑的我，顿时想到了之前的种种，于是脱口而出道：“我看到的是你那张狰狞的脸，以及冷漠的无情……”
“我知道了！”
话说到这里，我终于明白那小满哥的意思了：“你是说，那条往生路上展现出来的是人的另外一面，或者说是和生前截然相反的一面？”
“你很聪明！”
小满哥点了点头，望着我的目光里面，浮现出些赞许，但紧接着就又问了我一句：“除了这些，就没有再发现别的什么吗？”
“什么？”我已经将我看到的全部都说了。
“轮回……”
“轮回？”这是小满哥第二次提到这两个字。
“你之前说看到我的时候，是个老人，他们是死尸，那就是轮回，同时也是最终的宿命，我这样说，你应该明白了吧？”他说到此，目光深邃了起来。
“轮回、宿命……”我陷入了沉思。
这句话我一时没有吃透，不过当我苦苦思索的时候，有着一条条线被我抻了出来，随后逐渐拼凑成了一幅画面，那正是我要的答案。
“生死、老幼……”
想到这四个字的时候，我终于明白小满哥那番话的意思了，我看到他是一个老人的样子，那些人都是成为了死尸，这其中就包含轮回和宿命。
轮回是那小满哥，他进入往生路之后，我看到了若干年以后的样子，这就是轮回！
而他身后那些人此时活蹦乱跳的，按理说应该也会呈现出老态的样子，但最终却没有，这说明他们容貌定格在了年轻的样子上。
这意味了什么？
意味着，他们即将死亡！
这，就是宿命！
换句话说，活着的，会在往生路经历一生轮回！
而死了的，往生路就是最后的归宿，那就是宿命！
如此来想的话，也就能解释小满哥的看我们时的样子了，玲儿本身是个孩子，在小满哥的眼中却是长大了，而我白了一头发怀中抱着一人远去了，这就是轮回。
因为，最终我们还活着。
家慧和血魈子此时活蹦乱跳的，而小满哥却说他们已经死了，不仅契合了阴阳相反这一点，同时也说明了，那就是他们的宿命。
就是说，他们可能会死！
“那不是真的！”虽然我隐隐相信了小满哥的话，但是这样的事实是我没有办法接受的，所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神色是凄苦的。
“那就是真的！”小满哥依旧在提醒着我这一点：“未来，之所以是未来，那是因为我们无法预知，明天是未来、明年也是未来，几十年后一样是未来，你懂了吗？”
“懂了，那些事情不一定会发生在明天，也可能发生在明年，或者是几十年以后！”我想不出任何的言词来反驳小满哥的话。
“对！”
小满哥走过来，摘下我肩膀上的一根茅草，盯着我的眼睛说道：“不管发生在什么时候，你看到的是宿命，是轮回，我看到的也是一样！”
“逸哥，你们在说什么？”
家慧是个心思缜密头脑聪慧的人，或许是刚才所经历的一切太过颠覆认知，所以让她无法静下来来，以至于忽略了这其中的细节。
“没什么，你先休息休息！”这个时候，我自己都没有彻底弄明白怎么回事儿，当然无法给家慧解释。
“我能不能这样认为，那些猴子是被人害死的！”这句话与其说是我在问那小满哥，倒不如说在肯定我心中的猜测。
“能！”
小满哥又点了点头：“它们本身逍遥于山野之中，且会为路人掘泉采果，不过那是它们的生前，至于他们死后，你都看到了！”
“也就是说，这条路死人能走，活人也能走，但能不能走的出去就是未知的了，除此之外，所有的一切还都是反的？”我终于捋清楚了一切。
“那他们呢？”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将目光看向了小满哥身后的那群人，他们为什么没有上述所说的变化呢？
“他们……”
小满哥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随后语气怆然的说道：“我忘了告诉你，只有一种人在尘缘路上没有变化，那就是将死的人！”
“现在，就是刚才的未来！”
“所以，他们已经死了……”
(未完待续，请参看下一回《血泉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