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度

“报告首长，根据你的指示，我们释放的‘蜂王’进度已超80%，并且稳步推进。另外，新型设备试验结果数据量好，在‘蜂王’停止分泌后，影响持续时间比我们理论上还要长约22.6%，我预计计划可以到了收尾阶段了。”

“新设备恢复功能如何？”

“报告首长，一切正常。我觉得我们没有必要再等了，蜂巢计划开启以后，还需要时间才能扩大感染范围，并且达到我们的目标还有一定的随机性。这是战争，首长！道德、正义的问题不应该在这个决定全人类命运的时候加入到考虑范围。”

“林上校，看来你有听我的话，把恢复功能建立得很完善。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你被影响时候的样子。”

“首长……”

“告诉我，林上校。就这场战争而言，你说现在的你，还是被影响的你，对我来说更重要？”

“被影响的我吧，因为服从是我的天职，我经常不自觉打破了这个规定。”

“不是。”

“那现在的我？因为首长需要不同的意见，才能对事情有更客观的评价。”

“不是。”

“并不是。”

“那……是什么？”

“我们都不重要。没有战争，才是最重要。”

宝贝

又完成了一次突击运送任务，但我、“云雀”、“鬣狗”之间的关系显得有些微妙。“云雀”几乎黏在我在身前身后，不敢单独和“鬣狗”在一起，而“鬣狗”则一个劲地道歉，仿佛他曾经想做的事情像鹅毛一样轻。

“这是你们在前线最后一项任务了，之后就是回国休整宣传。恭喜你们小伙子，你们已经成为了英雄！我都等不及和你们一起接受总统的颁奖和各种媒体的采访了。”

恰如其分的命令稀释了我们之间的尴尬，已经是“中校”的杰克意气风发，也给我们带来了自由的希望。

“尤其是你，约翰小子。作为队长，多想几个拍照姿势吧，没准你会发现面对一大堆闪光灯才是个真正的地狱，哈哈。”

“收到，长官。”

尽管我不太在乎名气，但还是对杰克中校的话没有半点意见。或许获得了英雄的称号，才能让我彻底逃离那个下午的噩梦——我并不是个杀人犯，只是邻居的攻击，让我的大脑发生了些错误。

在临时营地里休整完毕后，我们立刻出发朝着“终点”快速推进。或许是我们步速很快，或许是我们都在幻想着远离前线后的英雄生活，我们三人一路上沉默着，把最近的尴尬都抛之于脑后。

加上我们已经深入到了内陆，轰炸的频率明显大幅减少，路上的环境比起我们刚在海岸边登陆时变化很大。城市还没有被完全摧毁，到处都是被炸碎的残垣断壁，少数还有几层没被夷为平地的建筑伫立在那里，像一名名硬撑着不倒下的士兵。

如果说海岸边是焦黑色的炼狱，这里便是灰白色的沼泽。即使我们沿着城市原本的主干道前进，也不得不跨过一座座由碎石、杂物、杂物形成的小山。尖锐的石尖刺痛着我们脚底，但稍稍一用力站上去，石块又如潮水一般散开，仿佛巨兽张开血盆大口要将我们吞食进去。这样的路况使得我们每往前踏一步都不得不小心翼翼，偶尔相互搀扶着前进，没有太多的闲心去思考其他事情。

已经不知道连续行走了多久，视线前方一座高楼的楼顶忽然炸开，石块像面粉一样在空中飘散。随即，各类大口径炮弹刺耳的破空声此起彼伏，引得我们同时惊呼：“轰炸！找掩体！”

前方是宽阔的主干道，几乎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紧急情况下我们三人的判断完全一致，迅速向路边一座大型废墟冲进去。这座建筑受损程度并不是很大，大门边上还能看到挂着一个牌子，上面模糊写着“研究所”三个字。

门内，尘埃下的瓷砖地板碎裂得像龟壳一般，我们快速跨过一道安全闸，直接奔向一道往下的楼梯。地下室是最好的防空空间，只要运气不是特别差，就算一时间被堵住了出口，也能慢慢挖开一条通道。最糟糕的情况，也不过是通过我们背着的“黑箱子”联系上级，原地等待救援罢了。

地下一层是普通的办公区域，但地板已经能映照处我们的模样，几乎没有受损。四周还在轻微地晃动着，我们粗略地搜索了一下，所有文件物资基本已被清空，只有散落一地文件夹显示着这里曾经的忙碌。

继续往下深入到地下二层，一道红光就在我们面前不断闪烁，将四周洁白的墙体地面照得一片通红。那是一盏拳头大的警示灯，灯下一道熟悉的大门让我和“鬣狗”不由得惊呼一声：“啊？！”

那是一级无尘实验室的隔离门，警示灯正常工作表明这里至少还通着后备电源。要是循环系统还在工作，在这片战争的炼狱中，还真是一片世外桃源。

我和“鬣狗”迫不及待地带着“云雀”通过更衣室、洁净室等重重“关卡”，一路进入到最深处的实验室。四周的墙体没有任何变形，地面上也看不见一丝灰尘，我刚踏入就脱下了沾满汗水的防化面具：“呼……休整一下，安心睡一觉再出发。”

“同意。”

“鬣狗”也脱下面具，饶有兴致地往更深处走去。只见各个区间的大型设备都保存完好，电子显微镜、机床、激光切割机，连大型自动化液氮储存器也还在正常工作。

既是工科，又是生物实验室，但墙上却没有挂上任何一块门牌，不知道是哪个粗枝大叶的家伙建立了这里，还在逃亡时把这里彻底遗忘。

我望向道路的尽头，尽头墙壁上居然还设计了一个超净工作台，显得无比诡异。那是一块巨大的、透明的玻璃，靠近中央处两只橡胶手套默默垂下，将一块像是珠宝展柜的东西包裹在了最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