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枝是又羞又恼又怕又后悔的看着小姨三人离开。
她恨恨的把小姨还没有动筷子的饭菜倒掉。但是,她还是不忘收拾好乱糟糟的屋子,然后才失魂落魄的往家走。
她一步一蹭走着,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李景。
要知道,李景是一次一次地嘱咐她万万不能粗心大意暴露了小姨。她自己也是信心十足的绝不辜负李姨的重托。
那知道,纰漏还是出在她罗玉枝身上,这个该死的小姨夫,你不是走了吗?你不是不见了吗?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你这个害人精!……。
罗玉枝此时已是六神无主,每往家走一步,就增加一份胆怯挫折、失败、恐惧,快把她压垮了。
她真想回家,回到自己乡下的家里去,搂着妈妈哭一场,或者,躺在妈妈的臂弯里,睡一小会,……她甚至想把自行车一扔,就不管不顾的逃回家里去……,
这使不得,这叫逃脱,不能给咱老爸老妈丢这个人!
这样做事,不厚道。张老师说做人要有底线,做逃兵就是丢掉底线了。
街上,人来人往的都是陌生的面孔,哪怕有一个熟人,听听她的苦恼,帮忙拿个主意多好!她感到孤独,感到无助。
这时候,她望见了桥头那间收购破烂的小屋,她想到了张家那一家人,她就像夜行人望见了路边人家透出来的灯光,这灯光,给了她一丝暖意甚至是安慰。
这间小屋似乎在向她招手,并且说,来吧,孩子,来歇歇吧。
她掉头朝小屋走去。可是,老远就见农用车开回来了,只见那个高个子的大学生张长弓朗声叫喊:“妈,我回来了!”
象一瓢冷水浇到头上,罗玉枝一激灵,立刻掉头就跑,我不能叫他们看见我这个落魄样儿,丢人!
自己闯下的祸,只有自己来承担!
离家越近,罗玉枝越来越冷静了。
她心头一件一宗的回忆起这些天来叶家一家人对她的关怀呵护:李景时不时的拎出一件旧衣服来,让玉枝试试,只要是玉枝穿上受看的还不过时的衣服,统统都给了了玉枝李姨自己买啥的时候,总是忘记不了给玉枝也捎上买点便宜点的东西弟弟叶征硬说玉枝骑的那辆旧自行车太旧太难看了,硬缠着妈妈给玉枝换了一辆适合女孩子骑的新车叶西叔叔买了一整套初三的复习资料送给玉枝,总是叮嘱她闲下来抓紧自学叶叔叔反复提醒她,只有掌握了知识才能改变命运,听说那个收破烂的张老师是英语老师,就勉励罗玉枝今后抽时间多去请教张老师,学好英语,还要求她,家务事适可而止,多挤点时间自学。为自己今后谋出路,还再强调,做保姆只是权宜之计,有了知识才有出路,特别是叶叔叔讲的那些自学成才的人的故事,给了罗玉枝很大鼓舞。
在这个家里,她的工作尽管并不轻松,但是,成员之间的友爱和温暖处处都有,时时都在。
假若她因为怕受责备因而不明不白的逃走,那就是自己做人不地道了,就是桥头收破烂的那个张老师说的,失去了做人的底线了。
玉枝坚定的打开了202的家门。她寻思要模仿负荆请罪,要请求李姨狠狠的责罚自己一顿。
她要先为李景准备一件打人的工具,擀面杖吧,太重了,显然没有诚意,鸡毛掸子吧,又太轻了,这不是儿戏吗?
她在几间屋子踅摸,终于发现叶征不知道要干啥用的放在门后的细竹棍,这正好!
她愿意让李景抽她个皮开肉绽她知道李景出去就是看心理医生去了,医生说她患的是焦虑症,甚至还要警惕往抑郁症发展。
她是真担心李景那个火爆脾气得不到发泄,会憋出病来,她宁肯自己挨一顿狠狠的打,也不愿李姨因为自己的过失而气病了。
正在她胡乱琢磨的时候,有开锁的转动声,应该是李姨回来了!
玉枝奔到门口,把她准备好的打她的竹棍举过头顶。
李景一踏进门,玉枝哇的一声哭喊:“姨,你打死我吧,我闯祸了!”
李景心一沉,预感到发生什么了,她几乎是尖叫着问:“小姨出事了,被抢走了?”
“是呀!是我笨,是我引狼入室呀!”
李景怒火中烧,顿时失去了理智,她一把夺过玉枝举着的竹棍,用它当武器,往茶几上一横扫,哗哗啦啦一遍茶杯落地。又狠狠两脚,接连踢到两只暖壶……
砰砰的两声暖瓶的爆炸在玉枝听来不啻于两颗炸弹爆响,玉枝脑子一片空白,她真正的惊呆了…
叶西回家正好赶上了这个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