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去那片高地上!”
形势明朗之前,他先要观察一下战场的局面,再做计较。
上了高坡,果见两方人马总有千余上下,打的不可开交,土黄色的旌旗上斗大的“王”字格外醒目。
“是唐军!”
郑显礼眼睛一亮,指着乱军中的旗帜,除了主将的姓氏外,还有些旗帜上绘着张牙舞爪,奇形怪状的图案。
“是天子十六卫军!”
情况与判断正好相反,伏击者并非叛军,而是唐军。但唐军的战斗力实在令人叹息,即便占了突袭的优势,仍旧打的十分辛苦,若果真能步步为营,最终当也能取得胜利。
郑显礼长声一叹:“十六卫军早就不复当年,各地折冲府有名无实,现在的番上卫士多从市井贩夫中征募,功勋子弟再也不以入卫番上为荣,甚至以此为耻,这样的军队又怎么可能是叛军的对手?”
话音刚落,战场却陡然起了变化。成片的蒿草地中竟又冲出了数百蕃兵,观战的众人陡然色变,蕃兵生力军的加入,使得本就左支右拙的唐军顿时陷入了困境之中,眼看着就要有覆没的危险。
到了此时此刻,他们再没有闲着瞧热闹的理由。
“所有人听令,吹角,杀敌!”
牛角嗷呜,骑兵们加速由山坡上直冲了下去。百多人的骑兵绝不算多,但在千人多人混战的战场上也绝不算少。秦晋所部骑兵的突然出现,使得战场上的形势再度发生逆转。
唐军步卒避免了崩溃,仍旧勉励支撑。
叛军显然没料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黄雀之后还有捕鸟人。叛军蕃兵的战斗意志也的确顽强,竟加紧了对唐军的攻击节奏。
在骤然重压下,唐军最终还是没能避免崩溃的局面。
而此时,秦晋所部才刚刚爬上了驿道上的坡地,距离双方混战的战场还有接近两里地的距离。
秦晋懊恼不已,后悔没有早点下令出击,否则这股唐军也不至于崩溃。但此前唐军是占据微弱优势的,只要坚持下去取胜不成问题,可谁又能想到叛军居然也有伏兵。
这一仗打的真是乱套。但事已至此,如箭在弦上,哪还有退缩的道理。于是,战场上出现了奇怪的一幕,叛军撵着唐军军满地跑,骑兵又追着叛军一路冲击……为了避免被裹挟在乱军之中,秦晋所部骑兵甫一与之接触,便尽速拨转方向加速离开,然后再返回身继续冲击。
混战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唐军溃散的七零八落,叛军也跑的漫山遍野都是。骑兵们狂卷而去又倏忽回来,将落单的小股叛军杀的片甲不留。又继续了大约一刻钟时间,战场终于渐趋平静。
但能够留下来的唐军已经十不存一,满打满算只剩下了几十个人。
唐军主将便在这几十个人当中,留下来没跑的都是他的亲卫,这一仗虽然胜了,却是惨胜。可如果没有秦晋的骑兵,他们连惨胜都不可得。
一名浑身是血的骁将被众军卒搀扶着来到秦晋面前,艰难的抱拳行礼。
“右威卫中郎将王孝玄多谢将军援手之恩!”
眼见对方浑身带伤,秦晋那里还肯让他真的一躬到底,赶紧将这个还算骁勇,又浴血奋战到底的将军扶住。
“中郎将大礼,绝不敢当!”
忽然,游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少府君,寻着个大官!”
秦晋回头望去,果见几名军卒已经下了马,架着一个已经吓瘫的紫袍官员,只细看起来,对方面白无须,细眉长目,立时便觉心中突的一跳!
却听那面白无须的紫袍官员有气无力的喊着:“我乃监门将军边令诚是也!”
北风呼呼陡起,带起了层层雪片,刮在脸上阵阵生疼,吹在铁甲上遍体生寒,可是却都没有心里凉的干脆透彻!
注:
番上,唐朝各地府兵轮番宿卫京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