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再一次与庄凘宸相触,她平静的看着他深邃的眼眸:“自然,一切全凭殿下做主。”
“主子……”青犁第三次,没能欲言又止住:“还请您念在王妃一直尽心尽力的侍奉在您身侧,就答允此事吧。王妃自从入府,就三番两次的受伤,御医也说她原本就有旧患未愈,再好的身子也经不住这样的折腾。身边多一个人侍奉,总归是好事。”
庄凘宸上前一步,捏住了她的下颌,微有些生气的说:“别的也罢。你推我落水,我没杀了你已经是开恩。还指望我领你的情吗?”
“妾身……”岑慕凝咬着唇,小声的说:“可以教殿下游水。殿下学会了,便再不必担心身边没有懂水性的人侍奉了。”
他记得紫瓈也说过,会叫他学会水性。恍惚间,他总觉得是紫瓈回来了。
那种无法控制的思念,让他的脸色看上去格外苍白。
“记住,这回是你欠我的。”庄凘宸松了手,转身离去。
他一走,青犁嘭的一下跪在地上,腿软的不行。“王妃,就当奴婢求您了,别再冲撞殿下。奴婢真怕他会让奴婢亲手了断了您……”
“他不会的。”岑慕凝蹙紧眉头:“不然也不会让冰凌谁这么多话。早就动手了。”
“那主子是为什么要放过冰凌?”青犁有些不解:“但凡牵扯到达官贵族利益输送的这些事,主子从不轻饶。”
“不知道。”岑慕凝顾不得去想庄凘宸的心思,只是心疼的看着奄奄一息的冰凌:“方才给我用的药呢。快拿来给她涂上。”
“是。”青犁收拾了脸色,力气极大的把冰凌抱上了床。
岑慕凝看着她昏睡过去,那张没有血色的脸,心口疼。“母亲走了,连你们都没能落下给好归宿。她若是知道,心里一定会很难过的。不过别怕,昨晚你护着我,往后我也会护着你的。”
书房里,庄凘宸提笔,画下了紫瓈的模样。她聪颖灵慧,发脾气的时候却像个执拗的孩子。
已经有很久,她没来过他的梦里,两个人之间的缘分,好似慢慢的耗尽了。
再怎样的思念,都无法让一个离世的人复活。这是他这么多年最痛的事。
他专注入神,殷离进来,都没有察觉。
“主子。”
吧嗒一声,笔掉在了那张画像的脸上。好好的画瞬间就毁了。
“主子恕罪,是属下冒失了。”殷离赶紧请罪,生怕他动怒。
“殷离,她离开我多久了?”庄凘宸蹙眉问。
“总有五年了。”殷离低着头如实的说。
“我快要记不清她的样子了。”庄凘宸抽了一口凉气,好似呛进了肺里。呛的他那么难受。“我一直以为我很在意她,可是为什么每天都思念的人,我竟然连她的容貌都记不清了……”
“心被别人填满,自然就不会记得从前的模样。”殷离若有所思的嘟哝了一句。
“什么?”庄凘宸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主子,您不觉得王妃……属下是说今日的王妃,那份倔强和执拗,和她很像吗?”殷离说完话,赶紧垂下头去:“主子,宫里有人来,说皇上明日设宴,请您入宫。”
他成功的岔开了话题,庄凘宸顺势点头:“皇上想要与太后修好,才费这些功夫。”
“是。”殷离接着道:“皇上还特意交代,请王妃一并入宫。”
“自然。”庄凘宸也想看看,岑慕凝是否有本事活着从皇帝的指缝里钻出来。
“那属下告退。”殷离刚要走,却又被他唤住。
“你觉得她们很像吗?”庄凘宸心里疑惑,少不得多问一句。
“……”殷离还以为他不会再提这件事了,没想到他根本就没放下。
“怎么不说话?”庄凘宸蹙眉看着他。
“主子,属下觉得有那么一些相似。”未免他生气,殷离又道:“不过这世上的人,都是两个眼睛一张嘴,谁和谁又不像呢。属下先告退了。”
庄凘宸有些愣神,再看自己画的那张图,他恍惚被墨汁遮了面的女子到底是谁。
紫瓈,会不会有那么一天,我连你的样子都忘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