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禄宫门外,皇帝的御辇刚刚停稳。贞太妃就迈出了门槛儿。
“是皇上来了。”贞太妃温眸一笑。
“给太妃请安。”庄凘宙微微沉眉:“不知母后现下可有功夫,朕想给母后请安。”
“太后正在用早膳呢。来人,给皇上带路。”贞太妃笑容温和:“皇上正好进去一并用些。瞧着最近似是清减了些,皇上要保重身子才是。”
“多谢太妃关怀。”庄凘宙少不得多问一句:“太妃欲往何处?”
贞太妃微微一笑:“今儿是十五,是该祈福的日子。”
“那朕不耽误太妃。”庄凘宸垂首示意,算是礼敬,随即便迈进宫门。
蕾祤扶着贞太妃慢慢的走下玉阶,徒步往祈福的菩提阁去。“太妃,皇上也是难得来一回,如今又有求于您。为何不伴着太后,也正好能让皇上领了您这份情。”
“你懂什么。”贞太妃不紧不慢的说:“皇帝与太后是嫡亲的母子,母子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不过是皇上嫌太后手伸的长些,太后又怨皇上下手重些,连她最喜欢的婢子也给害了。我留下,岂不是搅扰了他们说话的兴致。”
略点了下头,蕾祤微微一笑:“太妃说的也是,有些不干净的话,自然是不愿意让别人听见。也只能是他们母子慢慢消化。可这回的事情,皇上对咱们王爷,可是动了杀心。太妃断断不能就这么算了。”
“何止是动了杀心,他根本就是下了狠手。”贞太妃说着凌厉的话,眼底却仅仅是温柔的光芒:“前几日,是我太心急。才会急不可耐的想要铲除岑相送去凘宸身边的那个丫头。但转念一想,似乎太后更不喜欢她在。这次的事情,她又被卷进其中。就连皇帝也亲自从太后手里救了她,还带去了御书房叙话……这个丫头不简单。”
“奴婢也觉得,瑞明王妃的确是与寻常的姑娘不同。”蕾祤细细的思量,才接着说:“可她父亲毕竟是皇上的忠臣,又一直巴结太后。否则这么婚事,直接去求皇上不就得了。偏是先去了凤鸾殿让太后点头。”
“去,好好摸摸这个丫头的底细。”贞太妃蹙眉:“连带着抹去那些陈年旧事的痕迹。就连凘宸也一概不能透漏。”
“奴婢明白。”蕾祤不再说什么。
“对了。”贞太妃微微一笑:“给凘辰挑的丫头如何了?”
“这……”蕾祤有些尴尬的说:“一直没听闻什么消息。八成是没能入殿下的眼。”
“唉!”贞太妃不悦道:“皇帝登基时大婚,皇后一直没有所出。眼下这宫里的妃嫔还不算多,也只诞下两个公主。若来日有嫡子出生,咱们的大业只会更难。倘若凘辰先有了子嗣,绵延江山便多几分胜算。可他偏是连个女儿都没有。也闹不清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蕾祤没有做声,仅仅是笑了下。
“你笑什么?”贞太妃不满的蹙眉:“我都快愁死了。”
“殿下喜欢什么样的,太妃岂会不知。”蕾祤说完这句话,脸色微微不自然:“是奴婢糊涂了,一时口快。”
贞太妃眸子里一闪,晃过不悦的神情。却最终是泯在了眼底。“那么卑贱,又人尽可夫的女子,断然不许入他府门半步。他若是敢,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弄死那贱人。”
“是奴婢的错,不该提及此事。”蕾祤连忙宽慰:“索性那贱人一直都在太妃的眼皮子底下,绝不会与殿下有半分牵扯。”
“嗯。”太后轻微点头:“我只是想不明白。这天下间,多少春色美如画。他为何偏钟意那个贱人!难道真的应了那句话,越得不到的,越好?”
“岂会。”蕾祤幽幽一笑:“奴婢瞧着王妃就不错。听闻太后问罪王妃,还是殿下去解的围。且王妃在太后宫里闹出那么大的事情,殿下甘冒其危也要相救,不正是对她有心嘛。连太妃也夸她聪慧,说不定还真能为殿下分忧呢。”
“可她的出身,似乎也不怎么光彩。有那样的母亲,她如何能母仪天下?”太后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末了才道:“罢了,这样的体面给她,还早。能不能在凘辰身边活下去,且看她的本事。你,去吩咐府里的人,试试她。”
“是,奴婢这就去。”蕾祤将太妃的手递给了一旁的婢子,行了礼才告退。
瑞明王府,这个时候格外热闹。
因着三日前皇帝暗杀没有成功,便择了十来个豆蔻年华的姑娘,择今日送进王府。
连带着不少跟风的人,也凑趣似的送了些妙龄女子进来。
场面比岑慕凝嫁进瑞明王府的那一日还要热闹。
青犁逐一核对了这些女子的身份,将官籍和奴籍分开两拨。官籍的交由殷离,直接送去中院给主子甄选。奴籍则带往下院为奴。每隔五日,会在她们之中优选一些人,送到主子面前。
没嫁进王府之前,岑慕凝只知道皇帝要选妃。那些被刷下来的,兴许会赏了哪位殿下为妾。又或者是赐予朝臣。可没想到,瑞明王府更为热闹,动不动就要接纳一批美色。
“王妃,奴婢这里忙着,也顾不上伺候您。您若是闷了,就先回房歇着。叫小丫头们跟着伺候便是。”青犁怕她看见这些不高兴,便想让她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