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是燕国使臣荆轲的车夫,有何凭证?”
一声冷厉的质问打破了周围的沉寂,杨武感到脊背一凉,一把利刃已经悄无声息地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朦胧中环顾四周,只见蒙面男一身素衣,眼中闪烁着警惕的光芒。
杨武心有余悸的喘着粗气,言语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只见他缓缓从怀中取出一块血迹斑斑的木牍。
蒙面人接过木牍,木牍上面沾满了干涸的血迹,显得有些陈旧,但上面的字迹依然清晰可见“燕使御”,但这并不足以完全消除他的疑虑。
“荆轲的刺秦壮举必将在史书上写下浓浓一笔,只是不清楚秦王宫戒备森严,你不过是燕国使臣的车夫,是如何逃脱秦国铁鹰卫布下的天罗地网的?”
低沉沙哑的质问声,让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那荆轲能将匕首带入麒麟殿,为何我不能从咸阳宫全身而退?”
杨武顿了顿,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坚毅:“况且,我身为车夫,身份卑微,在混乱之中,我便如同银针一般,坠入大海,他们又怎会想到我是使臣荆轲的车夫?”
当蒙面人将利刃从杨武身上拿开时,杨武脸上堆砌着笑意,可在那和煦的笑容之下,隐藏着他作为秦王密探的真实身份,暗中侦查咸阳城的可疑人物。
而眼前的蒙面人,穿梭于风雪楼的各个角落,翻箱倒柜,搜寻着什么,手法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勾当。
正在蒙面人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时,杨武魂穿大秦,迅速地梳理了宿主的记忆,利用这块木牍,编织出一个全新的身份,获得了蒙面人的信任。
“咸阳城的坊图已盗取,我们速去与接头人碰面!“
说罢,蒙面人将宝剑收回剑鞘,发出一声清脆的金属回响。
“怎么称呼?”
杨武不清楚蒙面人的目的,但为了活下去,不得不行走在刀尖上,与虎谋皮。
“夏日的夏,扶桑的扶。”夏扶故作深沉,没有过多解释。
杨武心中闪过一丝明悟,刺客列传里,谋士田光对燕太子丹说过这样一段话。
夏扶血勇之人,怒而面赤;宋意脉勇之人,怒而面青;舞阳骨勇之人,怒而面白。光所之荆柯,神勇之人,怒而色不变。
想到这里,杨武突然明白了为何他在听到荆轲的名字时,心中的杀意会瞬间消失。
“接头人在何处?”杨武轻声试探。
风雪楼作为南市客舍,文人墨客络绎不绝,工匠商贾纷至沓来,他们口中侃侃而谈的,是秦国虎狼之师灭燕吞魏的壮举,这无不昭示着秦国的天朝威仪。
时值秦王政二十一年,秦国的军队,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猛虎,随时准备向楚国发起猛烈的攻击。
客人都沉浸在欢声笑语中,两人从房间走入大堂,并未引起其他人注意。
“二楼东南角的客房!”
说罢,夏扶三步并作两步,如同阴影悄无声息地穿过人群。
来到了客房门前,夏扶的手轻轻落在门闩上,没有丝毫犹豫,轻轻一推。
屋内,一位女子正背对他们,衣衫半解,她的动作在镜中凝固,然后迅速被惊慌所取代,一声刺耳的尖叫撕裂长空。
接着,她本能地抓起旁边的被子,将自己裹得像个木乃伊,只露出惊恐的双眼。
“我说我是路过的,你信吗?”
杨武脸上露出了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滚!
女子的怒喝在空气中回荡,她的眼神如同利刃,闪烁着不容侵犯的怒火。
杨武轻轻关上门,眼神盯着夏扶。
夏扶皱起眉头,一脸严肃道:“记错了,是东北角的客房!”
夏扶推开下一扇门,只见两个男子正聚精会神地对弈围棋,黑白棋子间,两人的注意力完全被棋局所吸引,直到夏扶和杨武的出现打破了他们的专注。
“你们这是...”其中一位男子抬起头,眼中带着疑惑和不悦。
杨武皮笑肉不笑,略显尴尬道:“快下完了是吧!要不带我一个?”
滚!
又是一阵咒骂,杨武脸色一黑,迅速关上门。
“那就是西南角,看来我们运气不佳?”
说罢,夏扶没有停留,迅速前往西南角的客房,身影在昏暗的走廊中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开个门还需要运气,拜托大哥,你到底知不知道正确的房间啊?”
杨武嘴角一抽,苦笑着。
可他的笑容在嘴角转瞬即逝,夏扶心里像明镜似的,多半在装疯卖傻,在观察,在试探,等杨武主动露出破绽。
夏扶的步伐在幽深的角落停了下来,他站在一间客房门前,轻抬手,指尖轻敲着门板,发出了有节奏的叩击声。
接着他的嘴里嘟囔着燕国的方言,那低沉而含糊的音节,让人难以捉摸确切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