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响亮的“噗通”,刘顿死死地抱着亚历山大,像一枚火箭的残骸,垂直坠入了这冰冷的海水中。
强烈的冲击力并没有冲散掉他们已经凝固的时间,只是将他俩紧紧包裹在冰冷和黑暗中。他们的身体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挤压着,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海水涌入了他们的口鼻,一股窒息的酸爽和痛楚涌了上来。
对于刘顿而言,他早已习惯不用呼吸。反正,那口氧气早已在半个月前的莫斯柯吸过了。而对于亚历山大而言,明显一时半会儿无法适应不呼吸。湿咸的海水灌满了他的嘴巴,他的鼻子。海水像是一把沾了盐的刷子,刷在亚历山大的鼻腔。亚历山大很想打喷嚏,但是强烈的压强又压抑着这种生理冲动。
随着他们不断下沉,周围的海水变得越来越黑暗。海水的压强越来越大,海水的温度越来越低,光线越来越微弱,仿佛要被这片未知的大海吞噬。
亚历山大受不了了。他的脑袋像是压进了一台铸铁机,每下沉一寸,他就痛苦一分。他双眼紧闭,死死的抱着刘顿,任由这来自8000米高空的惯性死死的捶打着他。
亚历山大觉得他要死了。他感觉他的眼睛在充血,他肺里仅存的氧气也消耗殆尽了。他很想喊救命,但是在这深海中,他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终于,北大西洋深海的浮力撑住了他们的下坠。刘顿率先睁开了眼睛。尽管现在周围漆黑一片,但是周围却有许多像星星一样的鱼在发着光。刘顿隐约可见,有一条发光的鱼游了过来,这个鱼头部上方有一个肉状突出,形似小灯笼,然而,这只鱼扑过来开始咬刘顿的腿,可是咬了半天,仿佛在啃一块钢铁一样。
借着这只正在“吃刘顿”的鱼的光,刘顿松开了怀中的亚历山大,改用一只手死死地拉着。见到亚历山大紧紧地闭着双眼,嘴巴鼓起。刘顿用手探向亚历山大的眼睛,手动帮他打开了眼睛。
来不及反应,亚历山大的眼睛就被扒开了一只。他的另一只眼睛也不自觉地睁开了来。他发现,他完全可以适应在海水中睁眼:
眼前,一只身体扁平,头部宽大,眼睛很小,但嘴巴却非常大的黑色的鱼“飞”了过来。它的背鳍和胸鳍非常发达,犹如两只宽大的翅膀。它冲着刘顿的方向过来,似乎想要在这深海之中分一杯羹。脚下,一条身体细长,身体呈椭圆形,皮肤光滑,像蛇一样的鱼,像一道闪电在他的脚下闪过。
除此之外,这片海的四周还有星星点点的绿色幽光。这些微生物在深海中漂浮着,犹如一颗颗绿色的星星,配合着还在咬刘顿的腿的灯笼鱼,让亚历山大勉强看到刘顿在干什么:
刘顿的脚下,有一只撕咬着他的腿的鱼。然而,这只鱼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这块肉这么硬,咬都咬不动。然而,刘顿并没有理会这只鱼,而是看着亚历山大。现在,刘顿左手拉着他不敢松开,只是用右手拍了拍自己的肺,然后摆手。这个动作做了好几遍,亚历山大才明白过来,意思是你现在不用呼吸。
作为一个碳基生物,这是亚历山大第一次体验不用呼吸:他把口腔里的水用舌头用力地顶了出来,然后开始静默自己想要呼吸的意识。他憋了两分钟,发现,他根本就不用呼吸!
刘顿很欣喜亚历山大开始逐渐适应熵停的身体状态。刘顿用手指了指上面,示意亚历山大先浮上去。两人心领神会,两人的手紧紧地牵着,身体摆成了一个大字,借由海水的浮力,缓缓地向上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