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顿的心口被血染红了一大片。血止不住地往外涌,他脸朝下倒在地上。血顺着下山步道蜿蜒流了一路。
卡捷琳娜回头一看,用尽全身力气喊了一声“不要——”,朝着刘顿大跨步奔去。她抱起了刘顿,用手捂住了他的心口,心中满是痛楚,眼中满是痛惜。
这时,这群士兵们扔了好几颗个烟雾弹。顿时,一团浓厚的白烟腾空而起,在夜色中迅速弥漫开来,也瞬间遮蔽了卡捷琳娜的视线,他们用这样的方式,来减缓卡捷琳娜的复仇。
然而,此时此刻的卡捷琳娜早已被心痛淹没,这股痛楚像一股麻绳拧住了心脏,紧紧缠绕,让她感到绝望又窒息。她用尽全身力气按住刘顿的心口,大颗大颗的眼泪掉在刘顿破损的衣服上,可是血止不住地往外流。一时间,她看着奄奄一息的刘顿,过往所有的悲伤、今天的遭遇和对现实的失望,全部涌上心头,止不住地大哭起来。
卡捷琳娜的哭泣声在白雾中回荡,带着无尽的哀伤与不舍。止不住血的她,紧紧抱住刘顿,仿佛想通过体温唤醒他,但这一切都是徒劳。笼罩在烟雾弹中的陵园,仿佛一座孤岛,与世隔绝,只有卡捷琳娜的悲痛在其中回荡。
“不要死,孩子,不要死。”她看着刘顿年轻的脸庞,不断地重复这句话,不断地想起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再见到只是一盒骨灰的亚历山大。
一个答案,在卡捷琳娜的心中,越来越清晰。
她把凝聚着熵力的欧米伽腕表戴在了刘顿的左手手腕,然后按压了表冠。腕表的黄色秒针开始走动。
这时,七淌八流在外面的血液开始逐渐回流到刘顿的心口。过了一会儿,冒着热气的血因熵减全部回流到刘顿的心脏。卡捷琳娜按下了表冠,腕表的小秒针开始走动。
此时此刻,刘顿,醒了。
刘顿微弱地睁开双眼,模糊地看到了卡捷琳娜泪流满面的脸庞,又看到戴在自己手腕上的腕表。
刘顿刚想说什么,被卡捷琳娜捂住了嘴。
“孩子,你接下来的人生,会很幸运的。”
卡捷琳娜温柔地看着刘顿,像母亲对孩子诉说。她边说边用手朝刘顿的左肩和右肩分别拍了一下。
“孩子,接下来,我会用你的熵力制造对你的熵减,以‘果因律’的形式将你送到安全的地方。你要记得,日后,你一定要回到你现在的这个位置,完成‘果因律’的闭环。然后记得去找巴兹·德林,成为‘牧羊人’。”
“那你怎么办?”刘顿用劲自己全身的力气,着急却又虚弱地喊出了声。
卡捷琳娜摇头,泪水已经模糊了她红肿的双眼,她笑着对刘顿说:
“孩子,我的好孩子,你要好好的。你要好好地履行身为‘牧羊人’的义务。”
说完,刘顿的身体感受到一股冲天的力量将他托到半空中,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拽着他把他从地面扔向天空。
此时此刻他在莫斯柯千米之上的高空。他看着卡捷琳娜逐渐变成一个小点,想喊喊不出声,想哭却哭不出来。
他像一颗流星划破天际的沉寂。汹涌的气流在他指尖滑过,风声在他耳边呼啸。空气急速流过他的身体,他那件在总统府接受总统接见时所穿的昂贵西装,已经撕裂了一大半,在空中宛如战旗般猎猎作响,和风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了一曲高空的交响乐。
现在,莫斯柯城在他脚下迅速逼近,不时还能看到零散的炮火。重力的作用逐渐显现,他的脑袋开始逐渐朝下,身体开始偏斜。他的视野开始清晰,逐渐逼近他在莫斯柯所住的丽思酒店。他终于感受到了下坠的恐惧。
但就在即将与大地接触的一瞬间,他的身体突然不自主地蜷缩,像一阵强风吹偏了的一颗灰尘,把他贯进了酒店的通风管外罩。刘顿顺着通风管跌跌撞撞地撞进了自己的房间,掉进了自己的床上。
刘顿竟以这样的形式回到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