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观察期的第五天，壬十分满意目前为止的事态发展———他愚蠢的妥协被接纳了。

在外人眼里一向孤僻的他竟也轻声哼起从某个人类世界听来的歌，调子婉转轻快，是天堂最少见的旋律。

他有多久没这么高兴了？十年？二十年？又或者从他记事起，他便没有真心实意地为自己欢笑过？

换上新制的白丝长袍，半长袖口收紧在手肘关节处，他将制衣后剩余的布料裁剪成两寸长的腰带束于腰间，披上背面刻有十字纹路的长条披肩，一双只由黑色足弓长袜半包裹的腿露出脚后跟与脚指，他今天穿戴得十分正式。

紧闭的大门被敲响，随后开门的是探出半个脑袋的小男孩。

“额，那个，壬?兹利特在吗？”站在门外的比尔紧张地向男孩询问，他从内心深处对这面无表情的孩子产生了强烈的兴趣与突兀的恐惧情绪。

“你得等一会。”男孩不假思索地关上门，果断的动作差点夹伤比尔正伸向门沿的手。

【这就是往日的“圣子”？看起来和普通孩子没区别啊。】没被邀请进屋的比尔只能在继续在门外等待，他手里正捏着一封信。

几分钟后，再次开门的人换成了已穿戴整齐的壬，他在看到比尔时眉毛轻微地上挑了一下。

“是你啊，负责交接与传信的小天使，我记得……你是叫比尔吧。”

听得出对方今天心情不错，比尔下意识地松了口气。将手中印着红色徽章图案的信封递给对方，比尔拘谨地挠了挠自己鸟窝般乱作一团的金发，说：“你上次让我转交的那份玫瑰标本和申请书被负责天堂维护的主天使收下了，这是维护部门给你的回信。”

“看来是好消息呢。”壬收下信封，手指在信纸上磨出细微的“沙沙”声。他抬眼看了会眼神清澈的比尔，银眸中闪过一丝不可察的玩味。

“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还有很多东西要派送。”比尔垂头丧气道。许多人类世界都已经有了可以隔空传话的工具，无奈天堂会让那些有趣的机械失灵，不然他日常的工作量至少能减少一半。

正当比尔认为对方也会像往常一样催促他赶紧离开时，对方却让他等等，说是有东西要送给他。

【平常和他聊不出三句的家伙要送他礼物？真的假的……】但比尔还是听话地呆在原地，等着对方从屋里拿东西出来。

只听见从屋内传来一阵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动，似乎还混杂了一些孩子的争吵声，只是隔着门板比尔听不太真切。正当比尔打算敲门询问时，吵闹声停止了。壬带着刚才的男孩走出来，随手递给他一样东西，比尔定睛一看，是一把样式老旧的钢梳。

“啊这……”比尔第一时间联想到了自己那蓬乱的鸡窝头，原来自己天生奇特的发型给对方留下了糟糕的印象吗？

“不喜欢？”壬开口问道，同时和身旁的孩子对视一眼。

“啊，没有没有，我很喜欢，不过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比尔想说自己的发型无法改变，要是能用梳子梳直的话，他早就想换个造型了！所以这东西比起礼物更像是明晃晃的嘲讽。

“他给你你就收着，废话那么多干什么。”南直接不耐烦地瞪他一眼，1.2米的身高却散发出了2.8米的气场。

【真不礼貌啊，这孩子。】比尔暗暗想着，最终还是伸手去接那把他可能这辈子都用不着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