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朕是来找你化缘的。”
此话一出,不仅小沙弥和净窥方丈愣住了,崔慎和裴诏也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盯着李昂。
这么直接的吗,圣上的脸皮似乎有点厚......
只听过和尚出去化缘求布施,还是第一次听说来寺庙打秋风的。
李德裕古井无波的脸上也出现了神采,他努力绷紧嘴角,让自己不至于笑出来。
净窥到底是方丈,修行高,涵养足,也见过大场面,很快就反应过来,但他一时间摸不清楚李昂说的“化缘”是物理层面的还是精神层面的,只好试探问道:
“吾寺可有什么能为圣上分忧的?”
李昂叹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是悲痛和难受。
“方丈你也知今年河南大旱,如今长安城内粮价涨了三成有余,加上寒冬早来,城内平民百姓饥寒交迫、苦不堪言。”
这和我大慈恩寺有啥关系,又不是我堵住他们的嘴不让吃,再说了,那些浑身上下掏不出三块铜板的人根本不是我寺的目标客户群。
老和尚不禁腹诽道。
“朕听闻每日坊门开启时,卫兵总会发现许多躲在门洞里避寒,却冻僵饿死的乞者,朕心实痛。”
明白了,全明白了。
圣上心痛是假,让我肉痛是真。
净窥和尚本来还很紧张,害怕圣上用打机锋的方式来找茬。
但既然说的这么明白,自己也就放心了,不就是让大慈恩寺做个表率,捐些钱粮出来嘛。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还是问题吗?
就当破财免灾了。
自己日后再把放给佃户的印子钱利息提高点;那些佃户该上交的份额再往上提提;再多邀请王侯卿相看几次佛骨舍利的展览会,这钱不就回来了。
羊毛出在羊身上,这道理圣上您不明白?
想到这净窥和尚内心平和不少,他双手合十,朝李昂缓缓鞠躬行礼。
“阿弥陀佛,圣上有此善心,老衲为天下苍生感到欢喜。”
“我佛家也有悲天悯人之德,大慈恩寺愿意捐献铜钱三万贯、粮食一万斗、丝绢五千匹,为圣上排忧纾难。”
“唉!”李昂听后并未回答,又重重叹了口气。
这一声直接扎进了净窥的心里,他脑子一转,赶紧补充道:
“慈恩寺愿意在晋昌坊、修政坊、通善坊、昌乐坊、大业坊、青龙坊内每日施粥,并安排僧侣设置讲经台,日日讲经说法,替皇上祈福,替天下苍生祈福。”
李昂还是不言语,背过脸去,抽吸了两下鼻子,假装用衣服袖子擦眼泪。
净窥都急坏了,我的爷你胃口这么大吗,还没满足啊,不得已只能咬牙继续加码:
“吾寺还愿意捐赠田地一千亩,使流民有田耕;免去所有佃户一年赋税,让他们休养生息;放出去的印子钱均减少一半的利息,给百姓喘口气。”
李昂拉住净窥的胳膊,表情怆然而又忧虑:
“希望佛祖再好生慈悲些。”
真是强盗!堂堂圣上,竟然打劫我们小寺庙,弄得比我们还要贪得无厌。
可恨!
可恶!
净窥在心里疯狂吐槽,但面上不显。
“这是自然,替圣上分忧是慈恩寺的荣幸。自明日开始,一直到来年麦熟,慈恩寺所有的香火钱都上交给户部,供朝廷赈灾买粮用。吾寺捐粮数额也提升到三万斗,施粥也改为一日两次,此外,还会派出五十名僧侣、五十名武僧,自带干粮前往河南,半是赈灾半是传道,替圣上安定局势。”
贼秃驴,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拉信徒,饿殍的最后价值你都要榨干,李昂暗自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