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光急忙捂住她的嘴:“可不能这么说!”
她撩开花枝四处打量一番,这才放心地缩回来,轻道:“小心被战将们听见,他们耳朵可灵了。”
一瞬间的惊惶反倒让这位竭力撑着沉稳架势的女神将多了些生动的可爱,肃霜不由笑起来:“你是不是也这样想?”
这个问题直戳要害,仪光陡然生出一丝恼火,可她很快又将恼火压了下去。
她可以骗亲朋好友,极力表现出毫不在乎的模样,她却骗不了自己的心,她确实这样想,这也是她无法将心事吐露的缘故,连她自己也不愿面对这样阴暗又无助的仪光。
“我……”仪光停了半天,还是沉默了。
肃霜想了想,道:“可是要我猜,她应当不是折磨你,也不是报复你。”
仪光看着她,说不出是轻松还是失落,接下来她多半是要说些虚浮的安抚话,也是人家的一片好心,本来逮着个不认识的书精倾吐烦恼就是她自己的失误。
她安静等待着安慰,却听肃霜笑道:“你现在又不是正神将了,不是已经做回普通战将?还不能打到他们服?”
又是打到服?
仪光失笑,可心头却突然被什么触动——对啊,她已经不是用不正当手段上位的正神将了,交还权柄,卸下印章,她现在是最普通的神战司战将,还有什么顾忌?最开始她的打算不就是一步步稳扎稳打往上走?
仿佛被堵死的灵窍豁然开启,仪光眼睛亮了。
她并不愚笨,只是生来执拗,事情起了头她就想一路走下去,撞墙也咬牙撑着。
做了正神将后,发现战将们并不接纳她,她一直安慰自己没关系,她可以用行动证明自己的能力。然而三百多年了,她怎样也扭转不了他们藏在心里的那份鄙夷与敌视,憋在心里那股气太多太旺,越是努力挣扎,就越是办砸一切,而越是搞砸,她越生出不甘。
是这份不甘遮蔽了她的眼睛,傻啊,仪光,太傻。
仪光忽然笑了,柔声道:“你叫肃霜?真是个好名字,谢谢你。”
她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
仪光看出她眼里的疑惑,笑道:“方才少司寇说,刑狱司新来一个书精做秋官,问我有没有空闲偶尔指导一下。”
先前大家一同对付过环狗,也算是有了交情,不管源明对两个少司寇有何看法,仪光自己反正是对他俩改观不少。
她感慨:“少司寇心胸宽广,又如此尽责,可见传闻夸大太多。”
……等下?心胸宽广?她说的是疯犬?不,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这个秋官不是摆设吗?不是等归柳回来她就拍拍手回仙祠吗?
肃霜一下反应过来为什么祝玄非把她带来栖梧山,还说什么在青火梧桐林等着,他是想安排她和仪光见面?让仪光指导她做战将?
她货真价实地震惊了:“可我是书精……而且我毫无天赋还特别懒惰……我还特别怕血怕疼,戳破手指头我都会晕倒……”
仪光奇道:“那你怎么做秋官?”
所以她就是假的嘛!就是一朵摆凉亭里好看的花嘛!疯犬怎么回事?突然来真的?
仪光温言道:“我倒觉得你那一下躲闪环狗十分难得,怎能说没有天赋?可惜吉光一族已成过往,不知道到底是你快,还是他们快些。”
冷不丁被她提到吉光一族,肃霜顿时默然。
仪光见她心事重重,便起身道:“需要我的话,我随时都可以指导。还是要谢谢你,我先走了。”
她像是鼓起了什么干劲,与刚才没精打采的模样截然不同,利索地道别。
肃霜却瘪了下去,唉声叹气。
从来不会有死物成精做战将,再厉害也不行,死物原身在斗法面前都是脆如纸片,更别提她还是个假扮书精的丹药精,丹药上还裂了道缝,真动手干架,一刀过来她就没了。玩命当战将?又不是什么有趣的事,不值得。
不过这种荒唐事大概疯犬真能干出来。
罢了,她马上就去找雍和元君,满地打滚也要重新做搓线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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