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帽子坐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手腕上的扎带束缚得极紧，剧烈的疼痛正从受伤的部位蔓延开来，老唐刚才那一棍狠准快，他觉得自己手腕多半骨折了。

墨镜男仰面朝天，如同婴儿般沉睡，头上一个大包肿得老高，墨镜被摘去后的他显得有些贼眉鼠眼，添了几分猥琐之气。

“安德鲁·尤金。二十七岁，德克萨斯人，汽修工？”

路明非一手一个钱包，念着证件上的信息。

“肖恩·菲利普。二十九岁，也是德克萨斯人……也是汽修工？”

“是我！”

名叫肖恩的灰帽子耸了耸肩，这个动作牵扯到他腹部的伤处，疼得他呲牙咧嘴。

“听我解释！我们没有恶意！”

“我可不这么认为。”

老唐站在一旁，晃了晃手中的两把手枪。

“拜托，老兄，我们可是德州人，你见过出门不带枪的德州人吗？”

肖恩转向路明非。

“如果我们想杀你们，第一时间就开枪了。”

“那是因为你只看到一个人吧。”老唐拉动枪栓，弹仓里抛出颗子弹，“两把枪都已经上了膛，保险也打开了。”

“这只是为了自卫！”

“自卫？”老唐挑眉，“我们有这么危险？”

“我们只是在监视，刚才以为你们要坐船出海，所以才靠近过来！”

“监视什么？”

“所有。你们去的任何地方，做的任何事，二十四小时记录。”

“还有同伙？”

路明非立刻警惕地环顾四周。

“不！没有，只有我们两个人！”

肖恩连忙否认。

“当我傻呢？”路明非忍不住踹了他一脚，“两个人二十四小时盯梢，没换班的吗？”

“没有！真的没有！”肖恩惨叫一声，疼得直哆嗦，“我们睡眠时间很短！轮流睡觉！”

老唐摆摆手，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

“为什么监视我们？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找到我们的？”

肖恩撇了眼路明非。

“五天前，雇主发给我们一个航班班次，告诉我们找到他就能找到你，原因我们也不清楚。”

五天前？路明非心里咯噔一下。

他的航班班次是此次任务的高度保密信息，直到出发前一天才确定下来，除了任务成员和老唐，连学院里的其他师生都不知道，诺玛的保密手段一流，根本不可能泄露！

等等！

路明非忽然想起，刚才相遇时，肖恩似乎喊出了“诺顿”的名字！青铜与火之王的真名……只有混血种才会知道！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起肖恩，发现对方也在偷偷看他，二人目光接触后迅速错开。

路明非觉得自己从对方的眼神中读懂了一些东西。

此次任务执行部为了以防万一，每个城市都预留了执行专员保持远距离监视，虽然路明非并不知道是谁，但他判断这两个人大概率就是纽约区域的执行专员。他们可能误以为自己和老唐要偏离预定区域，所以跳出来阻拦，行动时间也对得上……

一切似乎说得通，多半是自己人。

路明非悄悄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有些尴尬，毕竟刚刚往人家脸上踹了一脚，希望老哥任务结束后不要记恨他。

“你不知道雇主是谁？”

老唐蹲在肖恩面前，继续审问。

“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肖恩满脸认真。

“那你们怎么联系？”

“电子邮件。”肖恩看着老唐那深沉的脸色，连忙补充道，“干我们这行，雇主和雇员从头到尾不会见面，全程靠电子邮件交流……规矩你也知道的。”

“我？”

老唐眯起眼睛。

“是的。”肖恩又撇了路明非一眼，犹豫了下，压低声音，“上周，贝尔维尤医院。”

老唐盯着他看了很久，仔细地观察着他的每一个反应。

“猎人？”

老唐轻声说道。

肖恩耸了耸肩，显得有些无奈。

“证明给我看。”老唐依然不放心。

“这好办。”肖恩冲路明非扬了扬下巴，“我手机可以上网，你登上我的账号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