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雨时还想说话,池霭放缓语气:“弟弟,你?叫我?一声姐,就应该听我?的。”
她一句话堵死了后文,季雨时虽然?对这个结果不太满意,也?只能说道:“谢谢。”
“好,那就这样,时间?已经很晚了,你?快回去?吧,别让唐阿姨担心。”
眼看不用强作恶霸把一个贫困少年的生活费搜刮干净,池霭松了口气,露出笑意。
“那池霭姐,再见。”
道完别,季雨时将杯中的热水饮尽。
他把玻璃杯放回池霭倒水时的位置,带着白纸和电话号码走了。
……
目送少年的背影从招待所?的转角处消失,池霭才有空坐下?来慢慢欣赏项链。
她将悬挂在中央的爱心形吊坠打开,彼时年轻的父母和年幼的她与池旸于照片中呈现。
池霭眷恋地看着父亲母亲相依在一起的身影,又用指腹无比爱惜地描绘过每一个人的面?容,沉浸在回忆里许久,才放下?所?有迟疑,打开手机微信。
她给项链拍下?一张照片,然?后发送到置顶的聊天界面?。
哥哥,我?在东仓镇找到了母亲的遗物。】
紧跟在照片之后,池霭迅速打出这一句话。
几乎是瞬间?,聊天见面?的顶端,池旸的状态变成了正在输入中。
池霭心头一喜,想要将这些天积压在情绪深处的言语吐露,又斟酌着在空白的对话框里打下?一行?字:东仓镇虽然?下?雨了,但不是很大,我?会安全回来的,请不要担心。】
然?而还没有按下?发送键,对方刚才还在持续的状态就消失了。
池霭耐着性子等待片刻,池旸始终没有任何只字片语传来。
其实时间?不算太久。
三分钟,五分钟,抑或十分钟。
但池霭突然?有种预感:池旸不会回复了。
她不死心地等到时针转向十点,聊天界面?象征对方回应的白色消息框依然?没有出现。
池霭的心缓缓沉到了谷底。
她沉默着将项链和母亲的老?照片放在一处,揉了揉酸涩发胀的眼睛,打开手机购物软件,替季雨时挑选起冲刺统考能够用到的专业书籍和几套试卷。
季雨时的出现,池旸的视若无睹,只是池霭生活中一些意料之外的插曲。
日子仍然?要过下?去?,工作也?须得继续进行?。
接下?来的几天,总算雨过天晴,东仓镇的上空挂起难得的明?朗煦日。
即将拍摄完毕的前夕,池霭又见了服务员唐阿姨一次,向她表示感谢。
“哎,池小姐,你?们马上就要走了吗?”
不在饭店相见,唐阿姨穿了件正式些的衣服。
她听见池霭说明?天就要离开,神色间?颇为不舍。
池霭抽出衣服侧袋中早就准备好的两千块钱,郑重其事地塞到她手里:“谢谢您这些年替我?保管母亲的遗物,这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
触碰到带着体温的纸币,唐阿姨愣了愣,待看清是什么?之后,仿佛被烫了手一般半直起身体,就要还回去?:“这怎么?好意思呢,池小姐!明?明?您的母亲是我?们家的恩人……”
“您别着急拒绝。”
那种生活中常见的、两人之间?彼此客套着塞来还去?的场景,没有在池霭的身上发生。
她一个眼神就制止了唐阿姨下?意识的动作,接着保持笑容说道:“前几天,我?和您的儿子小雨聊了一次,我?看他成绩不错,自己又肯努力,是学习我?们这个专业的好料子。”
听到“我?们这个专业”,唐阿姨联想起这些天在镇子周边架起的摄像机,和举着机器来回取景的拍摄团队,她脸上急欲还钱的焦灼感收起几分,犹豫着对池霭诉苦道:“我?知道我?家娃干什么?都挺出色,但是这个编导行?业哪是我?们这种人家负担得起嘛?”
“也?就池小姐您这样的身份家庭才适合……”
“您误会了,我?也?是普通家庭。”
池霭徐徐打断唐阿姨的话,“以前我?的母亲是医生,父亲是大学老?师,生活确实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远远达不到您想象中的那种有钱人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