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侍卫们所以能这么快抓到碧微,是因为谢玉升曾叮嘱过他们,暗中盯着皇后娘娘宫里的一举一动。
只是没料到那人竟然这么快就露出了马脚。
得知那人就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谢玉升也是吃惊了一下。
杏林鬼手听到侍卫们禀报,问:“她从哪里得到山顶露的,一个小小的宫女有这等本事搞到山顶露?”
谢玉升淡声道:“自然是她背后有人指使。”
他说这话语气稀疏,好似在谈论寻常天气,杏林鬼手听得背后发寒,深深觉得那皇帝位子真不是常人坐的,天天被贼人惦记。
谢玉升吩咐暗卫,好好审问碧微,再去查查她的底细。
暗卫们退出去办。
谢玉升坐在案边,褪去了上半身衣衫,露出右半只胳膊,转眸看向杏林鬼手,问:“怎么样?”
杏林鬼手正在给他施针,目光紧盯着他腕间的针,只见针尖与谢玉升肌肤相贴之处,浮上了一层暗暗的沉黑色。
杏林鬼手开始收针。
当一根根针从谢玉升手臂上拔离,有暗血从银针压过的地方渗了出来,一路蜿蜒流下,宛如一条条纤细的蟒蛇,缠绕在谢玉升手臂上,触目惊心。
“滴答”一声,黑血溅落在地。
谢玉升额上布满汗珠,全身疼痛,坐在那里,只觉被抽光了力气,血管里有数以千计的小牙齿在啮咬他的肌肤,将他在一点点蚕食。
谢玉升靠坐在那里,等着黑血流干净。
半天后他开口,声音已是嘶哑无比:“好了吗?”
杏林鬼手见他都这样了还能开口说话,啧啧了一声,心生了几分敬佩,笑道:“今日的好了,还差最后一副针。”
谢玉升问:“什么时候施?”
“三天后,”杏林鬼手伸出三根手指头,“三天,不能长也不能短,就必须只能在那个时间段施针,否则有损效果,你这毒就永远解不了了。”
谢玉升顿一下,道:“三天后,是祭祀大典,朕要出去。”
本朝祭祀大典,每年举办一次,皇帝须得亲自前去祈福,为祈祷接下来一年的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故而格外重要。
届时文武百官,皇室宗亲都会在,绝对不能出一点纰漏。
哪怕到时候皇帝在祭祀大典上不小心跌一个跟头,也会被视为得罪了神明。
在这一件事上,谢玉升不敢懈怠。
手臂的隐隐作疼,让谢玉升回过神来,道:“到时候祭祀大典,还请你也也一同去,等得了空隙,帮我施最后一针。”
杏林鬼手道:“可。”
此刻夕阳渐沉,天空呈现沉重的深红色,皇宫上方被夕阳浸得犹如血色。
残阳映照进谢玉升眼里,他看着那浓郁的血色,心里浮起隐隐不安,一种不知从何处起的直觉,告诉他,三日后的祭祀大典,恐怕不会那般顺利。
残阳如血,天际被霞光染红,清宁宫。
小皇后趴在案上,等着碧微回来,她脸颊被黄昏的阳光打上一层明灭的光晕,衣袂染上了金色的光影。
宫人们都退了出去,偌大的宫殿只有她一个人,夕阳给殿内桌椅洒下一层金光。
秦瑶时不时地眺望着窗外,她从中午等到黄昏,一直没等到碧微的身影。
她派人出去打听,得到的消息说,碧微偷窃御用之物,私逃出宫,被人捉去。
可碧微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谁敢捉拿她走?
除了那一人。
秦瑶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不敢去相信,也只能逼迫着自己去相信。
所以真是碧微给谢玉升下的毒?
说实话,对于这一点,秦瑶心里是极其难以接受的,她想让碧微到自己跟前来,给自己好好解释。
可这一刻,秦瑶竟然生出一份从未有过的抵触。
她不想见到碧微,碧微差点害死了谢玉升。
心中的郁结难以排解,秦瑶直起腰,从一边书架上取出了一本崭新的书册。
皇后娘娘上一本记录日常的小册子找不到了,可这并不妨碍她记录新的。
秦瑶决定记录一点最近发生的事,来让自己高兴一点。
她提笔记下了前几日花朝节的种种:谢玉升陪自己过生辰,二人在月下拥吻,看花灯......
晚上,谢玉升来皇后宫里休息。皇后沐浴,他走到她书架前,打算拿本书看看。
谢玉升是真的随手一挑了,却恰好就挑中了皇后娘娘那本小册子。
他随便翻看——
谢玉升陪我过生辰,主动吻了我,我的心一直乱跳。】
谢玉升眉梢微挑,翻过一页。
谢玉升给我在寺庙准备了花灯,是夜明珠和琉璃盏做的,明亮如昼,灿如星辰,万分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