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尊身着红色喜服的神像,不知何时,竟悄然离开了它供奉的神龛,静静地立于红发男子身旁,仅一步之遥,那眼目低垂的姿态中似乎蕴含着无尽的悲悯与戏谑。
"咚咚"的撞击声宛如不祥的鼓点,在空旷中回响,不绝于缕,每一击都震颤着空气,也敲打着人心。
新郎与新娘的雕像化作了焦躁的幽灵,在光影交错间不断徘徊踱步,周身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腐败气息,那是死亡独有的、令人窒息的臭味。
仔细观察,才能发现那两尊雕像之下隐藏的并非泥土与灵魂的空壳,而是两具已然腐败,青绿斑驳的尸体。
他们的肌肤,经过某种诡谲的手艺处理,竟被赋予了塑料般的冷硬与平滑,那是一种既非生亦非死的诡异质感。
表面草草覆盖的陶土与釉彩,如同脆弱的面纱,随着尸体的动作缓缓剥落,露出下方更加骇人的真相,宛如剥去岁月尘埃,却只见更深层次的腐朽与绝望。
“沈阡”在“咚咚”棺木敲击声中,缓缓垂下眼帘。
他衣袋内的纸钱,在先前与诡异雕像的周旋中,不经意间散落一地,如同凋零的记忆碎片,铺满了这阴森的空间。
他的目光穿越了周遭的昏暗,最终定格在那抹突兀的白色圆环纸上,眼中闪过一抹难以捉摸的光芒。
片刻的静默后,“沈阡”的声音冷冽而突兀地响起,打破了四周的沉寂:“昨天晚上,你和长着我的脸的鬼怪出门时,是不是看到了漫天飞舞的纸钱?”
干瘦的男人闻言,脸上浮现出一丝困惑与茫然,但他仍尽力回忆着那夜的恐怖景象,声音颤抖却诚实地回答道:“是啊,当时我还劝‘你’等到白天再探查,但是‘你’说危险与机遇并存,一定要拉着我出去。”
“沈阡”微微眯着眼。
“但是现在,那些纸钱还在我的兜里呢。”
说到这里,干瘦男人也意识到了什么。
"沈阡"笑了,语气寡淡慵懒:“或许你梦中的那个‘鬼怪’确实是我啊,或者说,至少有一部分时间是我呢。”
干瘦男人差点脱口而出一句“你果然是鬼不是人”,但还是压抑住了突如其来的冲动,安静地听"沈阡"说了下去。
沈阡的语气淡漠,“最初的确是我们两人从梦中一起醒来,一起出门探索的。”
“而在我们走出院门后,更准确地说是在我将纸钱塞进口袋之后的某个时间节点,我的身份由鬼怪代替,所以我的口袋里才会有和你一起出门时拿到的纸钱。”
“沈阡”陈述完“事实”,拉长了音:“你说,副本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制造一个将所有玩家牵扯进来的梦呢?”
“如果只是为了扰乱我们的判断,完全没必要构造一个线性的梦,只要把我们所有玩家全部扔进梦里就好了。”
“副本没有这么做,是不是恰好可以说明,在梦中将我们两个分开是必要条件?那么,让我们分开到底是想让我们分别经历不同的剧情,还是单纯想找我们中的一个人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