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像猫的尾巴是单独的生物一样，在顾江野不刻意操纵那些雾气时，它们也会自发地行动起来——比如偷尝沈阡的泪水。

这或许可以称之为......潜意识操纵的行为。

理智值还处在危险边缘的沈阡头脑仍不十分清醒，尚且昏黑的视野中只有一道黑色的影子闪过，转瞬便消失无踪，他慢半拍地眨了眨眼睛，一颗滚圆的泪珠顺着眼尾滑落。

下一秒，温热的唇贴在沈阡的脸侧，舌尖卷起那颗泪，细细的触肢在他的脸上舔舐着，偶尔吸盘有些用力地吮吸起一小块肌肤，“咕叽”一声啜出一个微凸的红痕。

微疼略痒的触感让沈阡浑身过电一般战栗起来，喉咙里溢出一声呻吟，惊得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沈阡瞪大了一双依旧湿润的瑞凤眸，在明亮的灯光下终于看清了图书室的现状。

两群玩偶泾渭分明地站着，一群残破且丑陋，另一群......更加残破且丑陋。

距离稍远的那群玩偶眼底泛着诡异的红光，破破烂烂，缺肢断臂，脸歪脑斜，但至少还有着玩偶基本的样子。

距离更近的那群玩偶......则连一点玩偶的样子都没有了。

与其说是玩偶，倒不如说是一团诡异的裹尸袋，破破烂烂的布料包裹着脏兮兮露馅的棉花，用粗糙的“黑线”乱七八糟地缝在一起，两颗黑洞洞的眼球随意镶嵌在上面，看得人心里发毛。

沈阡心头一跳，漂移的目光便落在了刚刚从短暂疯狂中清醒过来的金武维身上。

金武维同样躺在地上，身上满是被自己抓出来的伤口，鲜血浸染着烂成条缕的衣物。

刚刚清醒的男人此刻眼中还有些迷蒙，他看了看面对面拥抱着躺在地面的顾江野和沈阡，茫然发问，“你们为什么要抱在一起？”

沈阡的脸瞬间红得要冒烟，他下意识蹭了蹭脸侧被湿漉漉的触肢舔出的水痕。

从来没有过羞耻心这种东西的顾大少爷坦荡荡站起身，伸手抚了抚微皱的衣角。

直到这时，沈阡才注意到顾江野穿着的衣服——玩偶顾江野穿着衣物的等比放大款。

黑色礼服呢双排扣长礼服，浅色马甲，灰色条纹西裤，铅灰色领结，水蓝色的宝石装饰扣，礼服口袋中露出一截金色怀表链。

鸦羽的黑发用一根灰色绸缎束成侧马尾垂在一侧肩头，金丝单边眼镜的镜链衬着纯白的肤色，显出一种诡异而绝伦的美艳。

沈阡下意识屏住呼吸，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捏住，在停跳片刻后才报复般地疯狂跳动起来。

“脸怎么这么红？”偏偏罪魁祸首还要微微俯身，将那张拥有着人间不可企及美丽的脸凑到沈阡的面前。

呼吸交错，沈阡愣愣看着顾江野那双铅灰色的桃花眸。

世间一切美丽与恐怖都潜藏其中。

“滴答”

鲜血从鼻腔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