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敏心里一紧,抓起他的手:“逸扬,你还好吗?”
眼看她咬着唇瓣,急的就要哭了。云逸扬才淡淡地:“我被这玻璃砸过,痛是痛,但这脑袋却结实了。”
“什么?什么意思?”
“我记起来了,王敏。”
“什么?”王敏惊叫着跳起,看着他的眼睛,竟然充满着恐惧。
他就这样冷漠的看着她:“我过,不需要刻意的追寻,真相自然会浮出水面。”
“什么真相?”
“是真相,一定会浮现的,是谎言,一定会被揭穿的,王敏。”
“我没有,逸扬,我没有谎,你冤枉我。”王敏积极的辩白,脚步却不由自主的往后退。
他真相,总是会浮现,谎言一定会被揭穿。这砸在他头上的吊灯,难道真的刺激了他的记忆?如果他记起来了……
王敏撩一下自己的发,转过身子去给云逸扬倒水,让声音尽量的平静,像很随意的道:“那么你记得吗?曲馨儿死的那天,阳光灿烂、春光明媚,海上冲浪的人多得像市场上的菜贩一样。那么好的天气,但一条人命啊……”
“嗯。”云逸扬冷静淡淡的,眉头却已皱起:“往事不堪回首。”
王敏长舒一口气,在这寒冷的冬天,她的汗却湿透了整件里衣。云逸扬居然在试探她,他居然假装记得真相,而想套她的话。如果不是她沉着应变,是不是就要露馅了?
曲馨儿坠海的那天,明明是10年不遇的台风天。
她转过身时,脸色已回复平静雍容:“你好好歇一会儿,我让人给你炖汤过来了。”
他深思的看着她不话。她低下头把脸凑到他的大手掌里:“如果你真的记起所有的事情,那我就死而无憾了。你曾经对我过的肉麻话,记起来一定得再给我一遍,不,我要一百遍一千遍。”
她哭着嗔怪他:“你倒是好,忘记就忘记。这些年,也没对我再一句甜言蜜语。”
“呵呵……”他不自然的微笑,轻抚她的长发,手掌被她热热的泪润湿:“是啊,如果能记得,那该有多好。那样我就能把我所欠你的,答应你的,通通都还上。”
云总裁的病房,一直挂着闲人勿进。杨小茹在门外求了好久,却还是不放行。
稚华拉她回家:“现在很明显是皇帝身受重伤,奸诈王后把持了后宫。哪有让你现在,就能进去表关怀、送爱心的道理。”
“也对,可是我担心他啊。你那么大的吊灯掉下来,砸在头上,那一滩的血,他要有个三长两短……”
“有三长两短不就好了吗?你就可以跳到他棺材里去殉情,抱他抱个100几千年,回头一起变一对缠绵干尸。”
杨小茹重重的点头:“嗯,这主意好、相当好,那我们现在回家吃饱饭。”
杨稚华虽然明知她在胡八道,但还是好奇:“吃饱饭和殉情有什么关系?”
“吃饱饭才撬得起棺材啊!”她憋气一转身,却撞到了刚从病房出来的王敏。
王敏咬牙切齿:“最毒妇人心,曲馨儿,我倒是小看了你。明天开始,不用来云中上班了。”
“什么?”
“你故意挂花球时,在吊灯上做了手脚,最后导致逸扬出了大意外。这么大的罪过,我们没有报警抓你,已是最大的仁慈。”
“喂,你话讲点道理好吗?吊灯砸下来时砸到我啊,云逸扬是为了救我才会被砸到的,难道我是想自杀?难道我早就算出云逸扬会上来帮我挡?然后我以身作饵,把他引到死亡路上来。”
“主席台上一直都是逸扬在演讲,你是想着吊灯一定能砸到他,你没想到自己会中奖,更没想到,会要求唱歌。哦,我知道了,当时你一直不肯唱歌,急着要下台,原来是因为怕灯掉下来会砸到自己。”
“王小姐,你的推理能力真是惊天动地啊。”杨稚华反唇相讥,扯杨小茹离开:“要是有这么害人的才华,我们早去做杀手雇佣兵,第一个就把你干掉,还用听你在这胡言乱语?”
“总之,你被解雇了。”
“你凭什么解雇我?云逸扬才是我老板。”
“很好,那就等他清醒过来,亲手给你解雇信。”
“好。但是,即使明天他就解雇我,我都不难过了。现在我起码知道,关键时候他能为了我连命都不要……这段日子以来,所有的委屈和冷遇,我都不计较了。我知道,他对我再差,心里始终都还有我!”
杨小茹就这样自信地往前走,灰暗的灯光柔和的洒在她的身上,寂静灰暗的医院长廊,只因她的存在,突然有一种异常的美好。
她始终还是曲馨儿,再深的泥垢都藏不住她的光亮。而她曾经在云逸扬心中烙下的印,即便经历四年,即便他已忘记所有,但他仍然在纵容她,保护她。
曲馨儿,她重新回到云逸扬的身边只有短短时日,他便已乱了方寸,愁了眉头。
如果让他对她的感觉继续放任,那是不是意味着,不久的将来,王敏就得把云逸扬女朋友这一位置重新出让?
“我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的,曲馨儿。你既然已经是尘埃里的杨小茹,就永远没法再成为原来的曲馨儿。你不会永远都这么幸运的。”
云逸扬拔一把水抹了抹脸,镜子中照见自己疲惫的脸。颈边清晰可见的长伤疤。他的命还算大,四年前车祸撞不死,前天这玻璃割的位置要是再偏一分,就是颈动脉。
医生了: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电视上正在大播特播他飞身救人的镜头。云中集团公关部,非常懂得把握时机。一向低调的云总裁,舍身相救一位基层小员工,让云中集团的员工们感到一阵又一阵的春风般的温暖和自豪。
当然,他这种舍身为人,英雄救美的情操,再配上那帅得出奇的脸庞,从不搏新闻抢收视的总裁大人就这样不经意间被塑造成了英雄。
王敏咬牙在旁边寒着一张脸:“你为了她,也算是奋不顾身。醒来第一句话,就是骗我,记得所有的真相,你混蛋,你就这么信不过我?”
“我就想着和你玩玩,装的什么都记起来能让你高兴高兴。脑震荡嘛,傻一下才对得起剧情。”
“傻也别傻到装英雄。不管是谁,都是自己的命比较值钱。”
“我救她,不过就是一时冲动,本能反应。”
王敏的语气充满愤慨:“你得轻巧,救别人你会有这本能?”
“能解释的就不叫本能。”云逸扬有点浮躁,掀起被子躺进被窝里。
很奇怪的本能,让他无法解释、无从逃脱。就那样奋不顾身的扑了上去。当时对他来,的确只是那一刹那本能的冲动,反射性的动作。
云逸扬从来就不是什么做好事不留名的好孩子,更不是乐于助人不求回报的杰出青年。他向来信奉“无商不奸”,更认可事事可为,皆因此事背后必有所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