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香之气透过门缝,渐渐飘散入禅院后房之中,卧病在床的杜羽和李霖听完苏离的经历,再度看向简中人的眼神已满是复杂情绪。
天妖茧,天妖茧,古老邪恶的造物,残酷暴虐的生灵,竟就是眼前这宛如瓷娃娃般精致的孩童。李霖心说怪不得自己第一眼看到此人的面容,就颇感邪气,原来他就是众人苦苦追寻的目标,身上带着不知多少人的血腥生命而出世,气质自然不同于常人。
“咳。”
心中震惊过度,杜羽再度咳嗽起来,平息内息之后感慨道:“少爷的经历真是奇妙,这样说来,你们受困如洞窟之中,又到底是如何成功逃出的呢?”
苏离笑道:“当日那巨大魔神像朝我射出一道黑光之后,我就陷入昏迷,失去了意识,之后的事情全是小简告知我的。在我承接了邪帝留招之后,魔神像发生异变,手掌移位,而那手掌之处正好是通向外部的洞口。是小简中带上昏迷的我通过洞口逃到外界。而当我们逃出之后,魔神像的手掌再度回位,那里便再度成为了一块封闭之地。”
听到“邪帝留招”四字,杜羽和李霖脸色都是一僵。他们都是正道人士,倒不会贪图邪帝留招,但天生对邪帝这个名号有些抵触,加上亲眼见过船上天妖流余孽造成的惨剧,让他们对邪道之招更有抵触。
杜羽小心说道:“少爷,有句话,属下不知道该不该讲。”
苏离轻笑道:“但说无妨,我难道还是因为一句话怪罪先生吗?”
杜羽告诫道:“少爷,大多数的邪道招数之所以为正道所不容,主要是有三点原因。第一点,邪道之招大多对修炼者本身就会造成一定伤害,轻则功体受损,重则危及生命,很多速成的邪道功法甚至有折损寿命的危险。第二点,则是邪道之招修炼需要的辅佐之物堪称残忍,这点……”他的目光看向简中人,苏离心中了然,道:“我明白,这点跳过吧。”
“是。而最后一点,则是邪道之招对修炼者心神的影响,修炼这路招术的人,即使本身心性良善,也会在功法潜移默化的影响下变得残暴嗜杀,这样的案例可以说层出不穷,甚至几年前在苏州就发生过少年人因修炼邪道功法发狂,当街连杀五人的案子。这种影响平日不显,但一旦运功,使招者便会不由自主地变得嗜血好斗,我看少爷现在虽然还未出现这种症状,但也要注意。”
“还有。”李霖双臂环抱,插嘴道:“正道之人,对邪帝留招深恶痛绝,你一旦使用,很可能直接被视为邪道中人而遭到追杀。要想有命,便别像今日一样,那么随意便暴露自己身怀邪帝留招的秘密。”
“我明白。”面对两人或温和或严厉的告诫,苏离只是付之淡然一笑,“邪帝留招事关重大,我不会轻易显露,而且即使我知道这招,现在也不可能用得出来。至于告诉你们……你们目前是我信的过的人,让你们知道也无妨。”
李霖微微愣住,随即转过头:“你太容易交托信任了。”
“可能吧,但比起随意信任别人,无人可信更是悲哀,我也不想做后者。”苏离话锋一转,目光转向冬儿,“冬儿,说说你的情况吧。?”
冬儿展颜笑道:“我的经历没你这样离奇,在被人以迷药迷晕拐走之后,便被人送到岛上,卖入星辉楼中。幸好星辉楼中一些女子和我经历相同,我们相互照应,而我可能是因为姿色不差,并未一开始就被送出接客,而是束之高阁,待价而沽。不知为何,今日算是我第一次被要求服侍客人。”
杜羽很快听出其中问题:“为何是今日,难道是冬儿姑娘你今日见到的客人有什么奇特之处。”
“能和李先生打成平手,当然不是一般人。”苏离阴沉着脸,举手一挥,众人极少见他如此难看的脸色,心知他是动了真怒。而冬儿更清楚,眼前这个年轻少爷在真正愤怒之际之时反倒不会如同龄人一般大喊大叫,而是将这些功夫省下,直接思考如何报复令自己不快之人。
“姑爷仔的人,有一批被官府抓到,另有一部分被小简所杀。他们是人口交易中的卖家,算是已经付出了代价,但星辉楼既然敢参与人口买卖的过程中,就必须受到该有的惩处,尤其是那个楼主,不知道多少姑娘的清白甚至生命毁在他的手里,绝不能轻放。”
听得苏离怒意勃发之言,杜羽犹豫一瞬,最后还是提醒道:“但此地官府对星辉楼的所作所为,怕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少爷你即使有心诛恶,也不急在一时。待我们回到苏州,将消息上报,以本家人力,踏平星辉楼也不是难事。”
“好大的口气。”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一道不合时宜的嚣狂声音闯入后房之中,一道清俊身影打开房门,缓缓踏入内中了。
“是你。”李霖眉头一皱,身体本能地站至众人身前。
“小心。”苏离在杜羽耳边低声提醒道,“他就是今日和李先生动手的人。”
“是他。”杜羽面色一沉,武者灵敏的感知亦让他隐隐感到此人身上带有的凌厉刀气,“能和李霖打得不分上下,此人能为不差,可惜我现在受伤太重,元功不足,难以派上作用。”
“无所谓。”苏离一把搂住简中人肩膀,看得杜羽眼皮直颤,“有小简在此,有什么好怕的?”
简中人略带疑惑地偏过头,看向苏离:“什么意思?”
苏离耐心解释道:“小简啊,我们是不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