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还真回忆起关于此物的消息,这面镜子曾为佛门祖师留下的遗物,现在应该落在天空寺一位辈分和地位都极高的菩萨手中。此物据说是上古遗物,在显印生平之事上确实近乎无所不能,看来自己在接下来的谈话中也不能就苏唐的身份与之纠缠了,不如大大方方承认。
“原来如此,是大爷爷的儿子啊。”苏还真面露无奈,轻叹一声,“依晚辈的年岁,吾对上一辈的事情实属不知。而刚刚大师你说他的故乡其实是在北地,也就是说……他是大爷爷的私生子?”
“不错,现在看来,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大爷爷确实曾因为一些往事在北地呆过几年,在那里诞下私生子女也并非不可能之事,但为何他又不愿意将他们一家带回苏家呢……”
苏还真陷入沉思,神渊大师亦有所不解,但这毕竟是人家的家长里短,族中往事,自己将之揭开已经算是不敬,没有继续深入讨论的立场。
“也不怕大师笑话,私生子女之风,在我们这种家族实在难以彻底杜绝。大爷爷虽然不是个多情之人,但当年人在异地生活多年,最后在那里留下子嗣实属正常,至于为何他没将人带回,只能说上一辈人的事情,我这种小辈也没资格了解。而我亦相信大师前来,并非只是告知小女苏唐的身份那么简单。”
“没错。”神渊开口道:“我之前讲过,苏唐自从到了苏州之后便失去了行迹,他身上伤势不轻,极有可能还留在苏州之内。”
“莫非大师认为苏家因为这层关系,将此人窝藏在府不成?”
单刀直入,强硬的反问令神渊一时无言。就之前的言谈来看,神渊一直觉得苏还真心思缜密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虽有心机,但擅长步步为营,与人谈论之时擅以话术将他带入自己的言辞陷阱之中,从未想过她会采取如此强硬的态度。
看着她渐渐沉下来的面色,神渊不得不打乱本身已经想好的措辞,婉言道:“贫僧当然没有怀疑苏家的意思,就算苏唐真是苏家血脉,相信苏府正气之人也不会任其作乱。只是据我所知,苏唐毕竟曾在苏家住过一段时间,如今他身受重伤逃入苏州,极有可能会逃入自己曾熟悉的地方以求暂时的庇护。苏府作为他曾经的暂住地,很可能成为他的目标,说不定现在,他已经躲在府内藏于暗处疗伤了。”
“苏府虽不算什么武林圣地,但也有一定自保能力,会有那么容易被侵入吗?”苏还真红唇轻启,言辞却还是意外冷硬。
“苏唐手段诡异,不可不防啊。”
再退,极有可能无功而返,因此神渊大师的语气也渐渐强硬起来,掌中佛珠一挥,带起赫赫破风之声。
“大师有什么打算呢?”
是提条件的时候了,但神渊心中竟泛起隐隐不安,苏还真这句话,未免抛出得太早了,自己纵使无法入府搜查,难道凭她的智慧,会没有猜到自己另有手段吗,还是……她甚至来连自己此行所带的东西也猜到了。
没可能,就算此女真的多智近妖,也绝无可能事事都料得先机。
神渊心念打定,双手合十微微躬身,以他的年龄和辈分,对苏还真行此礼已经是极大的让步。苏还真也赶紧退开半步,伸手托住神渊双手,道:“大师这是做什么?”
神渊正色道:“贫僧自知自己接下来的要求失礼,因此先行告罪。但事关重大,若要罪人脱逃必定殃及苍生,纵使有所得罪,却也是……不得不为啊。”
神渊神色黯然,双眉间尽是忧虑。苏还真将之缓缓扶起,亦是情真意切:“大师慈悲之心,真是令小女动容,若有要求尽管提出,只要在能力范围之内,小女定竭力相助。”
“阿弥陀佛,施主亦有仁善之心。”
神渊欣慰一笑,从僧袍中取出一个灰色铁盒,在苏还真等人注视下朝着盒中缓缓注入一缕佛气,铁盒机扣应声而开,一条灰色小虫于铁盒中现身。
灌入的佛气萦绕在小虫周身,灰色小虫似乎被佛气惊醒,身体开始轻微晃动,同时其身上的佛气也逐渐黯淡下去,似乎是被其以一种奇特方法所吸收殆尽了。
“这是……”
神渊手持铁盒,朝苏还真所立的方向伸手,笑道:“这是狮子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