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刺史,这可不地道吧?咱就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见过琅琊王。”
司马裒看着面前有些不忿的樊雅,问道,
“这件事不要怪士稚,是我下的决定,我看你是个将军的材料。”
“多谢大王赏识,臣汗颜。”
“好了,这事怪我没说清楚,我唤你来是问问令郎的事情。”
樊雅偷偷看了一眼祖逖,祖逖对着他点了点头。
樊雅心中有了数,就说道,
“大王,犬子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哦?哪……”
“到了许昌后,王公子说要去壶关凭吊亡父,不过犬子信中说,他怀疑王公子是去荥阳,联系李矩。”
“好,很好,令郎回来之后,就来做我的参军吧。不委屈吧?”
“大王垂青。”
“那就好,下去吧。”
司马裒知道了王羲之的动向后,就把樊雅打发下去,又重新审视起祖逖来——
他现在有点吃不准这个家伙的态度,
说他和王家关系好吧?
他敢写信去骂王敦,说王敦敢有异志,必杀之。
要说他和王家关系不好吧?
他又和王含配合的如此默契。
而现在对待王羲之的态度上,司马裒就更是拿不准了——
这祖逖到底和王羲之有没有联系?
司马裒想完这些后,再次问道,
“李矩那里,你是不是也派了人去?”
“臣派了臣弟祖约去。”
“还是说你那个奇货可居?”
“臣不敢相瞒,臣本打算先和石勒停战,转兵司州,趁着大旱之际,黄河水浅易渡,渡河杀入并州,先灭掉最弱的刘聪。一来可以救回陛下,二来可以提振士气。”
司马裒接过话茬,说道,
“三来,还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是不是啊?”
“臣万死都没有这种想法。”
“你的那个计划作废,刘聪现在只占了区区两郡,而且平阳内斗不断,父子离心离德,哪怕不去攻打他,他们也撑不了多久了。”
“真正的心腹大患是石勒,他横跨并州、冀州,还连着幽州的段氏兄弟,现在天赐良机,并、冀大旱,军民逃窜。正是我一举灭之的绝佳时刻。”
祖逖眉头一皱,这个琅琊王未免也太急功近利了一些。
不过,稍微想了想就能明白——八成是晋王给他许了什么承诺,干掉了石勒,这个太子之位就可以变。
“大王,还请三思,石勒可是沙场宿将,他的部下也是百战老兵。虽然说冀州现在大旱,但毕竟是石勒经营多年之地。依臣看,即便是大王要攻打石勒,也要再等上半年,等大王的恩德遍及中原……”
司马裒脸色一沉,他知道祖逖说得对,但他根本等不了了——
那个郑阿春,天天吹枕边风,就想让她刚刚出生几个月的儿子司马涣,顶替他这个琅琊王,
当然琅琊王也不过是个台阶,真正的目的当然是太子之位。
司马裒知道自己的父王,心硬耳根软,听不了多少枕边风,就怕哪一天,自己又被甩在一边。
他得证明给父王看,证明给所有人看,他不是那个可有可无的路人甲。
“那要是孤说,孤不想等了哪?你也要抗旨不成?”
祖逖看到了司马裒眼神里的杀气,知道自己没有更多的选择,只能说道,
“臣遵命。”
司马裒杀意收了收,说道,
“那就好,李矩那边是什么情况?”
“刘畅带了三万步骑,假意到洛阳换防,实际上是突袭荥阳。”
“你原本是计划配合李矩,率大军反包围刘畅?”
“大王英明。”
“你觉得李矩这人如何?”
“天生将才,数次以少胜多,击退石勒刘粲……”
祖逖说着说着,又遇上了司马裒的眼神,忙改口道,
“但此人反复无常,多半是为了扩充自己的势力,携兵自重,断然是要不得的。”
司马裒这才点点头,说道,
“你能这么想,就很好。我看这一路追赶石虎,大家人困马乏,是得好好休整半个月,这半个月里,就哪里也不要去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嘛?”
祖逖无奈的点了点头,问道,
“臣有个不情之请。”
“你讲。”
“臣弟约,还在荥阳,大王看,臣能不能……”
“嗯,这倒是个问题。你想想有没有好点的理由,把他召回来,又不引起李矩的怀疑?”
“臣一时间也想不出来,还请大王赐教。”
“嗯,也是,这一时半刻的,上哪里去找那么合适的借口。哎,对了,听说你和王含的关系还不错?这次他帮了你不少忙吧?”
“大王,臣和王含真的只是君子之……”
“好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既然王含帮了你这么大忙,他儿子结婚,你是不是得派人去送些礼物。”
“哎呀,还是大王考虑的周全,臣怎么把这事情给忘记了,他大儿子王瑜和周嵩二女儿的婚期眼看就到了。”
“怎么样?这个理由,合适吧?”
“合适,再合适不过了。”
“到时候,让祖约把我的礼物也代过去。也好让父王放心,知道我听从刺史大人的调度,没有乱来。”
“大王,你这话实在是折煞微臣了。”
祖逖听到司马裒再次提点他,赶忙又是一阵赌咒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