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楼下,红色的花海由密渐疏铺散开来,就像白净的雪地中,沾上一瓣梅花。
奇异中带着别样的美。
随雨安的胸口起伏不定,他抓住栏杆,做着深呼吸,眼中倒映的墨红久久没有移开。
心跳加快,忐忑不安,体温升高,手指微颤,肾上腺素飙升了,
没错,不是梦,至少现在不是。
身体的反应明显不一样,这里就是现实,可为什么……难不成,灵异事件么?
生活中他或多或少了解过这种类型的故事,也知道其中的神秘和不确定因素,可那些总归是假的,是人造的啊。
但看这情况,他多半是碰到真事儿了,
那么,说自己到底是倒霉,还是幸运呢?
一半一半吧,反正对随雨安来说,是这样的。
“呼……”
收腹,随雨安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微垂的面庞朝向边境,依然不见尽头,天地一色,雪白中渗出红意。
他必须要做出行动了,也就是现在……
随即闭眼片刻,同时,随雨安转身向楼梯口走去。
再次睁开,其眼眸中泛着无比冷漠平淡的高光,无情无意。
与曾经所经历过事的相比,这里似乎还有些……让他感兴趣。
轻步的走下天台,随雨安环视着周围的环境,表情在细微中略略有些变化。
楼里大体上没什么改变,都是在各处长满了红艳的花束,通体血红,枝干上没有一片叶子,直挺不屈。
“沙沙沙……”
接着来到三楼教室,随雨安粗略看去,意料之中的情景映入眼帘。
同学还都在,位置上也是平时的位置,只是安静中,他们要么横七竖八的躺地上,要么姿势万千的栽倒在桌面。
应该是昏睡过去了,而且睡的很沉。
他们身上同样结了花枝,脸上腿上背上,哪里都有,鲜艳夺目。
但相较于随雨安刚才的情况来看,就显得有些稀疏了。
来到自己座位上,可还没靠近,随雨安脚上就一顿,随后立在桌前,神情无奈且懵逼的俯视着眼前这个毫无边界感的人。
“你这家伙……”
此时温佳锦正趴在他的桌上,脸更是直接贴在上面,鼻尖压的有点变形,微微张着嘴,呼吸声挺大的,就差流口水了。
她应该是发现自己不见后,就一直待在这儿等了起来,这家伙的责任心,总是强的让人迷惑。
那至于为什么不去找,她也很难办,先前几次的毫无进展后,她总结出来的经验便是,还不如占着位儿,等着对方来跟自己对视,然后看谁先难堪。
眼皮下意识一跳,随雨安呆呆的看了半分钟后,还是打断了要把她给踹开的想法,只是掂起自己的书包出门而去。
是他冷酷无情,漠不关心么?也许吧,
但再想想,要是他把一个人的脸都扇红了,还没把对方叫醒,这情况下,随雨安又能怎么择决?
所以,他选择拿包出门,在刚才呆愣的时候,手上已经给这个乱占别人位儿的家伙几个巴掌印了,下意识的。
在经过亲手的实证下,随雨安也意识到一个可能的关键,他要是不把这里搞明白的话,恐怕谁也醒不过来。
至于为啥自己是醒着的,那就估计是因人而异,事物不同,
那根木条也肯定脱不开关系。
一群温室里的花朵,就算抱团取暖,也难敌残酷的现实。
而且更何况是现在的这种情况,梦境中的徘徊不定,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致命的。
可能下一刻就会醒过来,但也可能永远迷失在其中。
不过他们是否也是如此,要自己在里面做出选择,随雨安就无法知晓了,这是猜测,只都是自己的推断而已。
脑中的思绪中断,随雨安也已经来到了教学楼的玻璃门口。
立在门后的地板上,随雨安看了看脚尖前,那似白玉洁净般的沙地。
刚才在楼上没细看,现在才发现这地面是由极其细腻的白沙堆成的,平整中,长满红花繁瓣。
踌躇片刻后,随雨安还是耸了耸肩,踏出了第一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行动也许是盲目的,但不行动,才是真的在浪费生命。
脚下传来一种飘飘然的触感,很微妙。
眉头上扬些许,待整个人完全的站在上面时,实在的触地感觉才缓缓上来。
远比平常的沙地要软,几乎没有颗粒摩擦的声音,就像站在……一团不粘人的粘糕上。
但在其中却透出一丝寒意,无视鞋底,直冲脑门的那种。
不禁打了个寒颤,随雨安对这里愈加感到好奇,七分未知和三分诡异。
继续信步而行,目的地什么的,还暂时没有,反正先绕楼转一圈看看。
这样打算着,随雨安走了几步后,就又感到些不对劲。
身体……似乎被什么阻碍住了,就像有透明的纱布,缠裹住四肢。
再牵强的挪动几米后,衣服上就明显有了褶皱,刘海糊住脸,动作被限制的难以进行。
质感很柔,却格外坚韧,凉意划在脸上,幸好自己的呼吸没有受到影响,不然他可能就会这样窒息而亡。
要停么,还是,再挣扎一下?
……
算了,耗时间估计也没用。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也不想知道。
无所谓的。
心里做出决定,随雨安手上发力,抓住那柔滑的透明纱布,腿上成弓形,腰部侧扭,力量猛地爆发。
双手死死拽着空中虚无的纱布,同时随着力度的加大,他眼前的空间排布,甚至有了些许扭曲。
随雨安都难以相信自己所看到的,现在的他,就是正在撕扯整片空间。
余光中的教学楼,已经完全变了样子,像洗衣机滚筒中的衣物被迅速搅乱,毫无规律。
脚上……怎么感觉有点湿?
垂眸向下瞅了一眼,只见脚下那原本洁白的细沙地正在缓缓深陷,随之而渗出的,是粘稠发黑的红色浊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