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的寿宴如期举行,易安居里的事还没说出个子丑寅卯,管事们就纷纷来二门外禀报客人皆到白燕街外了。
盛京白燕街杜家是六老爷当家做主,当即邀请大哥同行,带上琅哥儿和几个侄子一起到大门外迎接客人。
杜朝和回了一趟自己的居处,换了身衣服,正想往前边儿协助嫂嫂理事,杜六老爷忽然火急火燎地找来,不由分说将她按回坐椅上,细细叮嘱:“朝朝儿,这次无论如何你都要听爹爹的话,这前厅后院的宴席处,你是一步都不能踏进。”
一没给杜朝和任何说话的机会,说了无数遍不可以见任何人,不可以往宴会厅,不可以随意走动之后,便匆匆忙忙丢下人,走了
杜朝和站呆呆地看着她爹风驰电掣的样子,尔后耸了耸肩,估计又是哪个有权有势却没钱的想打她的主意,她爹拒绝不了,才又想把她藏起来
或许这也是当年他允许老娘将自己带走的原因吧,女子嫁人是一辈子的事,那些不怀好意的靠近者,她爹一律先解决了。
杜朝和带着传信回来的采蓝和红糖往后花园而去,腾空起跃两三下,飞上了整个杜宅最高处,宜远亭。
站在宜远亭上,杜朝和远远望着主院张灯结彩红绸绕梁,觥筹交错声嚣鼎沸。
“姑娘,老爷带琅少爷在前边宴客,梅姨娘想在后院露脸,被老爷喝骂了一顿,禁足三个月每日抄家规一百遍。她传消息给琅少爷,让琅少爷带他出去,琅少爷只回了一句:姨娘该想想什么才是自己的。”
杜朝和轻轻笑了笑
当年,爹爹曾想将五哥记得娘亲名下,视为嫡子,奈何娘亲不肯,不愿做出夺人儿女的事,然而爹爹却很不放心将孩子交给一个奴婢扶为妾的姨娘教养,只能带在身边亲自教养。
这二十多年,倒是成长得很不错,眼光精准手段犀利,凡是他瞅准的机会,就没有不赚的,在生意场上很有乃父之风,被盛赞为金财先生。
正是因为儿子如此优秀,才给了梅姨娘膨胀的底气,竟敢觊觎六房正室太太的位置
可也正是因为儿子从小没在她身边长大,跟她向来不亲,更是从来不给她面子,倒是处处维护起嫡母的名誉声威,宠爱杜朝和这个妹妹,也不知该说他无心还是该说他有心。
有风吹起鬓边两缕青丝,杜朝和眸中分辨不出喜怒。
杜朝和又细想了想,又酸得牙疼,梅姨娘既拎不清在爹爹心中的地位,又看不明白自己与儿子的距离,手段也不高明,心机也不深,这么些年娘亲怎么对她恨得牙痒痒的,反而对逼走她的蓝姨娘平淡得很,既无恨也无恼。
她也不明白爹娘之间究竟算怎么一回事,明明这十来年都不在一起了,爹爹还偏要将娘亲钉在杜六太太这个位置上,娘亲那样烈性的女子竟也半推半就地默认了。
杜朝和深深叹一口气,都说儿女是父母的债,可摊上这么一对话总不能说开凡事总靠猜的别扭父母,她心累也是真真的。
罢了罢了,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沈时砚那边怎么样了?”
是的,作为江湖上诡计多端的小狐狸,杜朝和悄悄安排人手跟踪了沈时砚。
采蓝一顿,稍稍抬了下眼皮,才回道:“姑娘,我们的人跟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