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严七娘来了,罩着靛色轻纱,将自个儿遮得严严实实,一样沿着挂满葫芦藤的隔断墙走来,不同的是,她走得一拐又一拐,极其艰难。
待走到划稀阁门前,她猛得停住脚步,一时之间,进退皆不得法
那厢房里头,是她原本议亲的对象,如若不是那该死的采花贼,如若不是这场灾难,她此刻应该幸福地待在闺楼里,绣着嫁衣,等着做他的新娘
可这一切都被那该死的采花贼给毁了
若知道会有这一场厄运在等着她,那天她说什么都不会出门去巡查铺子
此刻严七娘心里比吃了海胆还要苦涩万分
被救回来的这短短半天时间,她想过死,想过隐姓埋名,让世间从此没有严七娘,以全了家族名声
可所有的委屈积压在一起,最后,都化作不甘心
是的,不甘心,她严七娘五岁起就跟着爹爹打算盘作生意,十六岁就分管家族里大大小小的生意,奋斗到今天,才勉强称被父亲认可,被选做嫁入沈家的联姻对象
她一生要强积极向上,要她就这么放弃,她怎么甘心,怎能甘心
既然不甘心,那就要爬起来,大不了重头来过,大不少路更难走一些,她严七娘也不是生来就顺风顺水的
报仇崛起的路不好走,她一个被家族放弃的弱女子更是威力全无,目前她需要狐假虎威,等待她有真实力的那天,再让世人好好看看,她严七娘就算遭到这场灭天灾难又怎么样,她依然活得漂亮
沈家,或者说沈时砚就是她要借势的那只老虎
严七娘其实有些拿不定注意,她虽想借势,却不确定沈时砚看不看得起她。她做生意久算成精,识人看事都是八九不离十,却从来看不懂沈时砚,一点儿也看不懂
于是,她通过左岸递消息给沈时砚,她处心积虑谋划多年要嫁给沈时砚,自然了解他身边人的秉性,左岸忠心耿耿却心善耳软,通过他来递消息,沈时砚多半会见她。
她赌对了,沈时砚愿意见她。
她深呼吸一口气,沉住气推开那扇门
是福不是祸,是祸唯有见招拆招了
沈时砚站在北边的月洞窗前,斜阳暖暖地洒在他的身上,勾勒出金边,清风徐来,吹起衣袂翩翩,此刻的他,如同谪仙不惹尘埃
严七娘的心不由得一搐,像被一只手狠狠拽住拉扯,不见血却疼入肺腑
通红的眼眶盈满泪水,她有点难以自抑,错开眼,却又看到坐在旁边椅子上,灵气四溢的小姑娘,一双剪水秋瞳带着淡淡的忧伤,有点心疼地看着她
她的眼泪瞬间便收住了,是了,这个时候,她必须清醒,清醒地提醒自己,他的身边,自己再也不配与之相立了。
如今,他的身边有了更好的人,那个姑娘,她也知道,是顶好顶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