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永和村的工业小区,供电供水都稳,生产起来能省心。
这个厂房靠近公路和物流中心,交通方便,原料运进来、家具送出去都不成问题,地方大不说,布局也合理,放设备、流水线都刚刚好。
关键环境好,能给我们家具厂的绿色形象加分。
政策上还有优惠,咱能轻装上阵。旁边就有工人住的地方,招人留人都方便。再加上附近有检测、包装等服务,想不高效都难。
这地儿发展潜力大,将来咱们想扩张或是升级都方便。鹤泉你说,这样的好地方不开家具厂不是可惜了吗……”
林鹤泉递给陆景升一支烟,打断他的滔滔不绝。
“别说将来,咱就说眼前,这地是不错,可是钱呢?租厂房要钱,开个家具厂的设备、生产线、原材料不是一笔小钱,还有招工……”
“所以我找你合作呀。”
一个人办厂,资金压力太大了,找林鹤泉合作,不但可以分担资金压力,两个人还师从同一个家具师傅,就相当于家具厂有了两个技术工人,一同出钱一同出力,同门师兄弟知己知彼。
林鹤泉是陆景升开家具厂最理想的合伙人选。
“资金我们一人一半,招工方面,咱俩先顶上,再让师傅帮我们去瓯市联系几个有经验的家具工人过来,再找几个装卸和运送家具的工人,很快就能让家具厂上轨道。”
他们的师傅经营一家规模很大的家具厂,有着一套成熟的经验,他们不愁取不到经。
“那销售渠道呢?这个没法从师傅那里取经。”
林鹤泉担忧得有道理,一旦办了家具厂,昔日师徒就成同行了,自古同行是冤家,有了利益竞争关系,再好的感情也要面临考验。
陆景升早把这些考虑到了。
“咱们不和师傅抢销售市场不就好了。师傅的家具厂供货的那些家具店,咱们别去抢生意,咱们另辟市场,这样师傅总不能说我们什么了吧?世界这么大,容得下两家家具厂。”
相比陆景升的信心满满,林鹤泉还在犹疑。
“哪有那么容易?不抢师傅的,总要抢别人的,咱们是新厂,哪那么容易打开销售渠道?”
“林鹤泉,你有点信心,行不行?”
如果不是自己一个人,实在不具备单独创办一家家具厂的实力,陆景升真不想和垂头丧气的林鹤泉合作。
办家具厂这件事,陆景升是势在必得。
只有办了家具厂,他才能赚到大钱。等他赚了钱,他就把欠妹妹陆景瑟的彩礼钱还了,这样十里八乡,谁还敢说他陆景升是吸妹妹血的哥哥?
他赚了钱,也能把法院判梅骨还的彩礼钱退给梅骨。
不管法院如何判,只要他退还梅骨的赔款,那梅骨就仍收着他陆家的彩礼钱,就仍然是他陆景升的媳妇。
所以家具厂,他必须办。
办了家具厂,赚了钱,他的老婆、他身为男人的尊严就都回来了。
家具厂非办不可,他一个人办不起来,所以林鹤泉不想合伙,也得合伙。
和陆景升一起当了三年学徒工,林鹤泉对陆景升的脾气很了解,陆景升多少有些霸道。林鹤泉不但个子比陆景升矮小,性子也比陆景升软,不太敢违拗陆景升。
此刻,他见陆景升态度果决,便道:“合伙我是愿意的,只是你的钱……”
林鹤泉手头有些积蓄,但陆景升的资金情况如何,林鹤泉有些担心。
开店也好,办厂也好,最关键要有启动资金。
没有钱,什么都免谈。
“我的资金已经准备好了,只要你拿出你的那部分资金,咱们的家具厂就可以启动了。”
陆景升没有说谎。
他手握梅骨履行法院判赔的那五万块彩礼钱,又缠着他妈瞒着他爸,把家里的积蓄都拿出来,还去亲戚那里借了一点,总算凑齐了十多万。
等林鹤泉的资金到位,他们便可以租厂房、进设备、进原材料和油漆,原材料和油漆钱,给不了现钱,就先赊欠……
陆景升如意算盘满肚子叮叮当当。
看着他自信满满的样子,林鹤泉也不再犹豫,回家筹钱去。
没过几天,陆景升就拿着家具厂的营业执照等资料出现在了村委会。
他没让林鹤泉同行,因为有些话他得单独和梅骨说。
梅骨正埋头整理资料,一张欠条就拍在了她的办公桌上。
梅骨惊讶抬头,看到了那张她最不想看到的脸。
“我想向村委会租用工业小区的厂房。”
明明陆景升是微笑说这话的,梅骨内心还是本能涌起一丝焦虑,如果不是文书的身份让她必须接待陆景升,梅骨有一种想逃的冲动。
心底里那种糅合着畏惧的厌恶感,就是过去三年婚姻的后遗症。
像不正常的飙车,猛然刹车后,仍旧在道路上留下的一截深刻的车辙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