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福这种事情,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说过了。
上一次听说,还是在道门。
老门主说起修行一途,其实并非只有苦心求道,还有一条名为香火成神的另类修行路,也就是依靠他人的信仰,证道成神。
传闻上古时期,人们的信仰千奇百怪,有信附近的河流是河神,有信山里一棵千年不死的古树是山神,甚至有相信一块巨石是土地神。
结果,久而久之,借由这些香火,这些东西还真就诞生了灵智,拥有了无比玄妙的能力。
只不过,这些神灵,有的庇护一方,有的则是为非作歹。
直到上古王朝建立,以无上气运,定下山川江河所有地方的神位名额,并进行敕封,只有得到王朝敕封,方能建立自己的信仰,其他的则是一律被捣毁剿灭。
可这玩意,只要知道方法,那谁都可以偷摸建立自己的信仰。
也导致各地的五花八门的野山神层出不穷。
直到后来,经过几次改朝换代,君王逐渐厌烦了这些占据一方的神灵,开始不断削弱,直至彻底夺去祂们的神位,捣毁祂们的信仰根基,焚毁了香火成神的修炼方法。
至此,香火一途才逐渐消亡。
乃至于到了之后的道门,也只是知晓有此修炼路径,而不知该如何去获得那些信仰的力量。
本来,老门主也只是提了一嘴,他也是转眼就忘。
若不是眼下村民提起赐福,这一词,他还想不起来这事。
因为赐福,便是那些神灵展示伟力,收拢信仰的最好方式之一,也是独属于祂们的能力。
不过,这应该也是那些邪修在忽悠村民。
柳诚根据村民的指引,走进了那座已经倒塌的道观。
被掀翻大半屋顶的正殿里,断裂的房梁倾斜地顶着地面,支撑着头顶上的残垣断壁,石砖碎裂的缝隙间,已有野草顶出,摆在正中间的神像被拽倒在地上,脑袋滚落在一旁,无神地望着大殿门口。
能看得出,被摧毁得很彻底。
在这个大殿的地下,还有一间曾进行过邪法的密室,也已经被摧毁,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裂纹与倒塌的碎石。
缉事司调查过那些邪修到底进行了什么法术,但并没有头绪。
而他前来,也是想要来到实际地点,凭借自己几次模拟得到的经验,看一看这到底是在进行什么邪法,从而判断那些邪修的身份,进而预测他们的行为与目的。
正好之前,也没少跟邪修打交道。
可他左看右看,也没看出这到底是什么邪法,只能感叹一句自己孤陋寡闻了。
“少爷,不用气馁,那些邪修学的邪术,从来都是千奇百怪,没法分辨很正常。”
一旁的福叔也宽慰道,顺带随意地瞥了眼密室里的情况,吐槽:“不过,他们修为应该都不咋地,进行一个邪法,还需要利用阵法,集结多人的力量来进行,那场怪病应该就是他们搞出来的。”
柳诚点点头,注意到这密室里的情况。
这个密室比起头顶上的大殿还要大一些,明显能容纳大量的人手,而且还有用鲜血绘制着古怪的阵法。
可从地上的鲜血痕迹来看。
这里进行过不止一次施法,若之前是引起了怪病的话,那之后又是为了什么?
柳诚摸了摸地上早就风干了的血迹,干脆起身出去询问了一下村民,除了那场怪病以外,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怪事。
但得到的回答,全都是茫然的摇头。
难道,那些邪修的施法目标,不在这里?还是并不是针对村子?
柳诚皱眉思索着,眼神瞥向了远处另一个更小一些,却没有被破坏的道观,来的时候他就看到了,但以为是邪修留下的,可看样子...好像跟邪修无关?
“那个道观也是邪修的吗?”
“不不不,那是很早之前就建起来的了。”
一旁的村民连连摆手,赶忙解释。
“跟那伙邪修没什么关系,那是几十年前的事了,这里闹过瘟疫和饥荒,有个道人过来救了我们的村子,然后什么也没要就走了,所以,当时活下来的人就给他立了一个庙,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平日就拜一拜,求个风调雨顺,也求个平安。”
“老人们都信这个,觉得那个道人肯定会为他们主持公道的,所以邪修的事情一出,他们就给那庙里上了一堆供品。”
“不过,看起来...他大概是没听见...”
说到这,那个村民也露出了一个苦笑。
柳诚沉默不语,走到那个道观门前,往里望了一眼,就看见了那个供桌后边立着的人像。
与这面容模糊,却似曾相识的人像对上眼神的一瞬间,柳诚感觉自己耳边似乎萦绕着许多人的恳求与祈祷,他们在向他哭诉着什么,可他却听不清。
恍惚间,这些声音又散去了,仿佛只是一个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