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路灯安静的发出冷光，此时的大街上行人寥寥无几，偶尔有几辆车匆匆驶过，更显冷清。

与外面的寂静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齐心酒楼内灯火通明，大堂内的饭桌几乎座无虚席。

作为木南市数一数二的饭店，这个时候正是生意兴隆之时。

此刻，888包厢内，一群人正围着大圆桌尽情畅饮，气氛异常热烈。

陈泽笑容满面地站起身，举起手中的二两酒杯，激动地说道：“今天各位领导能赏脸坐在一起吃个便饭，我感到无比荣幸，心情难以言表！我嘴笨，都在酒里了！”说罢，他毫不犹豫地将酒一饮而尽。

干净利落地将手中的杯子倒过来示意了一下，一个酒嗝顺势而上，陈泽急忙夹了几筷子菜放入口中，这才勉强压下了想吐的感觉。

“好样的小陈！咱们干工作就需要你这种脚踏实地的态度。”

坐在主陪位置上的大肚腩对陈泽竖起了大拇指，笑得合不拢嘴，随即又懊悔地抽了抽自己的嘴，扭头对主位上的男子说道，“赖总，您看我这嘴，说好了今天不谈公事，一高兴就给忘了。”

眼见领导和甲方开始低声私语，陈泽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没人注意到他，便故意装作不小心打翻茶杯弄湿了衣服，随后向身边的人解释需要去厕所处理一下，便毫不犹豫地离席了。

出了包厢，陈泽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招手叫来走廊上的男服务员，揽过对方的肩膀，朝楼下大厅走去。“还是老样子，外面三个车，车牌号是……每个车搬两箱酒上去，然后车上的司机每人两条硬华子。”陈泽拍了拍服务员的肩膀，动作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

服务员点点头，亲眼看着陈泽刷卡将那六位数的账单结了之后，叫上一个帮手后便去办事了。

陈泽有些疲惫地靠坐在大厅的沙发上，伸手使劲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大约 20分钟后，他掏出手机给领导发了个 ok的手势表情，不一会儿，就看见 888包厢内的众人勾肩搭背，从楼上走了下来。

陈泽立马起身，小跑到领导身侧，陪着赖总一行人说说笑笑往门外走去。

等到车子都驶出了酒楼停车场后，陈泽和领导都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小陈呐，今天这些月底一起报销，记得开发票。”领导脸上的笑容像春天的花一样灿烂，他使劲拍了拍陈泽的肩膀，“今天表现很不错，这笔业务应该是差不多了，明天再约一次，趁热拿下！”

“领导，您一直都是我学习的榜样，我这几把刀都是跟您学的！”陈泽一脸真诚，心里也乐开了花。

嘿嘿，这业务拿下之后，那套别墅的钱就差不多了吧？

毕业之后陈泽就进入了这家企业，摸爬滚打十几年，在毫无背景的情况下，混到了现在这个位置，在很多人眼中，他就是活生生的优质单身汉，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现在住的房子小了点，才 180平。

不过这能怪他吗？现在这离谱的房价都快六位数一平了。

陈泽婉拒了领导下半场的邀请，表示自己身体有些不舒服，想回家好好休息一下——主要是领导上了年纪，下半场的节奏有点太慢，陈泽不太适应。

领导也表示理解，并大方表示明天可以给陈泽放一上午假，不计打卡。

代驾来的很快，是个戴着口罩的中年人，陈泽向他挥手示意了一下是自己下的单。

坐到车后排上，陈泽感觉胃里有些难受，但是车上貌似没有水，干脆闭上了眼睛，想着路上先休息一下，回家了再吃点药。

“老板，我刚看到您的车后面有字母，我在网上见到过，是叫帕萨特吧？”

帕萨特那字母不是 P开头的吗？

陈泽心下想着，却也并未反驳，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声：“嗯。”

“咦，这车可真不错啊，一点都看不出来只要十几二十万。”司机发动车辆后搓了搓方向盘，发出了感叹。

这个代驾司机开车有些猛，而且车里有些闷，陈泽感觉身上的酒气一直往鼻子里钻，于是打开了一点窗户，冷风吹进来之后终于感觉舒服了一点。

司机有些话痨，也不管陈泽是否有聊天的兴趣，一直在自顾自地说着些什么。

陈泽索性掏出手机，翻了翻朋友圈，发现有个没备注的空白头像发了个奇怪的朋友圈，只有很简单的一句话：“如果重来一次，你还愿意做牛马吗？”

陈泽想都没想：“重来一次，傻 X才做牛马！”

评论完之后陈泽笑了笑，心想我也算混到了顶级打工人，再干两年差不多就可以提前退休了，这牛马做习惯了也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