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口口声声孩子生下来便没了,再加上追债的人还在闹事,我姑婆心力交瘁之下也没有去验证事情的真相。”
“后来我外公赶到,两人这才顺利离婚。”
“后面的事情我们这边便不得而知了,但想来孩子生下来的时候,那个赌棍就已经打定主意要卖了孩子换赌债的。”
杨星夜看着沐新慈,不错过她的任何一个表情。
“我希望沐小姐能将事情的真相告诉您的父亲,如果可以的话也希望您的父亲能与我姑婆见一面。”
沐新慈一时间没有开口。
她的父亲以前脾气还没有定下来的时候,是很怨恨当年抛弃自己的亲生母亲的。
父亲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常在幼年时的她面前提起这件事就会发火。
虽然这些年过去,爷爷奶奶也相继离世,父亲对往事也不再提及。
但真要她说父亲对这件事的态度,她还真说不准。
杨星夜看她面上的犹豫,觉得对方会拒绝,她只能继续说道
“我姑婆是真的以为那个孩子没活下来,一直对你父亲心怀愧疚。”
“老人家如今也七老八十了,说句不好听的剩下的日子还能有多少谁也说不准,我们做晚辈的也不想老人抱着遗憾走。”
“希望沐小姐你能把事情真相告诉你父亲,最后他见或不见我们都不强求了。”
杨星夜话说到这一步,已经知道自己大概把事情搞砸了。
她站起身告辞。
沐新慈心里装着事,也没有挽留,将人送到家门口就关上了门。
杨星夜掏出手机打给杨星月。
“对方可能不太愿意见面,这件事先不要告诉外公他们。”
“还能是因为什么,那个赌棍把亲生孩子都卖了,人一直活在被亲生父母抛弃的阴影了,心里有怨气。”
“先等着吧,等这边的消息。愿意见面再告诉家里人,不愿意的话我们就当不知道吧。”
杨星夜挂了电话,响起记忆力那个和善的姑婆,眉眼中常年隐着一抹忧郁,叹了口气。
沐新慈的父亲愿意见面的话,那自然是皆大欢喜。
要是不愿意的话这件事最好永远不要被姑婆知道。
姑婆年纪大了,一直觉得对不起当初那个孩子,这要再知道那个孩子不仅活着还恨她入骨,只怕说不定会就这么去了。
杨星夜又叹了一口气,再等等吧。
却说沐新慈这边,把人送走之后呢,她陷入了深深地纠结。
无他,父亲的怨恨太浓重了。
父亲从小对她如珠似宝,生气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是那几次发火无一不是因为亲生父母的缘故。
父亲性子和善,从不与人发生口角,前提是不要触碰他的禁区。
而被亲生父母抛弃这件事就是他的禁区,他的痛角,他的逆鳞。
你可以讥讽他看不起他,但是你不能说他亲生父母不要他。
这些年,父亲已经很少再提及这件事,似乎已经遗忘了。
但到底是伤口愈合了,还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愈发腐烂生蛆,她不知道。
她也不敢去触碰。
父亲爱她,她也爱父亲。
明知触碰那道伤口会让父亲受伤,她又怎么做得到呢?
可是……
看着茶几上摆放在一起,眉眼那么相似的两个人,她又动摇了。
亲生奶奶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不是吗?她只是以为自己十月怀胎的孩子死了,一生下来就没有了气息。
就如杨星夜说的,两个人都是这件事里的受害者。
都是被蒙在鼓里的。
沐新慈下意识的拿起手机给父亲拨去了视频。
回过神来的时候,父亲沧桑的面容已经出现在了手机上。
“姑娘,啥事啊?”
沐新慈扬起笑脸直说是想他了。
随后又问起了父亲的近况。
沐父好似有千言万语一样说不完。
沐新慈听得心里一阵阵发酸。
父亲好像又老了一点,上次打电话都是半个月前了。
耳边传来父亲絮絮之音,她知道父亲很孤独。
母亲几年前就去世了,前两年又相继送走了爷爷奶奶。
自己又常年在外,那个曾经承载了一家人欢声笑语的房子,如今只剩下父亲一个人了。
父亲的一生好像一直在失去。
一生下来就失去了亲生母亲,然后被卖掉也就失去了亲生父亲。
然后失去了相濡以沫的妻子,紧接着又失去了对自己视如己出的养父母。
现在,只能独自守在那个空荡荡的小房子里,被寂静和孤独裹挟。
她不知道父亲在独自面对孤独的时候都在想些什么,又是怎么熬过来的。
一想到这些,沐新慈就鼻子发酸眼眶泛红。
但是现在,作为女儿,沐新慈迫切的想要让父亲再得到些什么。
“爸,我有些事情想和您说。”沐新慈语气有些哽咽。
沐父以为女儿在外面受欺负了,在另一头急得不行,又还一边安慰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