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出门了。”
早上七点钟,张夜穿着一身洁白校服,站在门口吼了一嗓子。
时隔多年再次穿上校服,这种感觉挺奇妙的。
叶淑芬站在二楼阳台,探出脑袋往楼底下看了儿子一眼,“用不用我开车送你?”
家里有辆皇冠,是三年前张夜他外公,为了奖励张夜考上南城高中,专门买给叶女士接张夜上下学的。
张夜嫌天天回家太麻烦,高中三年都在住校,也就周末的时候偶尔回一趟家。
老张在村里上班,从家里到村委会,也就几步路的距离,根本用不着车。
至于叶女士,天天待在家里写书,最多每月去一趟市区往杂志社寄稿。
所以这辆车买来三年,总共也就开了万把公里。
“不用,”张夜拒绝了,“我让大力骑小电驴带我。”
叶淑芬又问:“那你中午回不回家吃饭?”
“看情况吧,你们不用等我。”
张夜头也没回,走出自家小院时,王大力正好骑车经过院门。
看见张夜又恢复了原来的非主流发型,王大力忍不住好奇道:“你怎么不留昨晚那个大背头了?”
“太麻烦,等会儿路上先找个理发店把头发剃了。”张夜搭着王大力肩膀,跨上了电瓶车后座。
“行,那我也顺便剪一个。”王大力说道。
张夜会心一笑,看来昨晚的话,他是听进去了。
两人骑车骑了一路,眼见到校门口了,也没见有理发店这么早开门营业。
又绕着学校围墙逛了一圈,这才在后门的公园附近,发现了一个坐在小马扎上的老头。
边上停留辆凤凰牌自行车,车上挂了块方形木牌,牌子上用毛笔书写了四个红色大字。
“理发5元!”
张夜没让那老头动手,问他借来推子,装上个3毫米卡尺,自己动手,三下五除二就把头发剃了。
起初王大力还有些舍不得他那头斜刘海,可见好哥们剃得如此爽快,再加上张夜一直在一旁怂恿,他一咬牙,也跟着剃了个9毫米同款。
付完钱,又在公园的水龙头把碎发冲干净后,两人顶着凉嗖嗖的脑袋瓜子,扬长而去。
没急着进学校,张夜先是去公园里的小卖部买了包红双喜,然后蹲在溜冰场的护栏旁,一口一口地抽起烟来。
王大力不抽烟,他就独自坐在后面的石凳上,边摸着自己的新鲜光头,边等待好兄弟把烟抽完。
溜冰场这些年虽已经无人无津,可在张夜上高中那会儿还是很有人气的。
一到周末就能看到,有男男女女手牵着手,在溜冰场上玩笑打闹。
这些人里以中学生居多,学校家长反对早恋,小情侣也就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敢光明正大的牵起心爱之人的手。
张夜以前周末不回家的时候,就经常以“教他学溜冰”为由,把苏有容约到溜冰场上来,想借机拉拉小手什么的。
起初苏有容还不乐意让他牵,可见他好几次要摔到自己怀里时的狼狈模样,又于心不忍,这才肯手牵着手带他学溜冰。
直到高二那年,学校评“市三好学生”,苏有容无意间在张夜申请表上的奖项一栏里,发现了“自由式滑轮比赛儿童组一等奖”。
从那天起,张夜就再也没能将苏有容约到溜冰场上来了。
一根烟抽完,两人起身回学校。
学校不让学生骑电动车进校门,两人便把车停在了校门口对面医院的停车场里。
进到学校后,王大力开始有些紧张了,一路上遮遮掩掩跟做贼似的,生怕被熟人撞见。
张夜则不同,也甭管认不认识,只要路上有人盯着他看,他就大大方方朝人家点头摆手。
要不是他有着一张十七八岁的脸,身上又穿着校服,搞不好还真会被人当成是哪个教育局领导视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