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钰道“人员众多,地道狭小,会造成拥挤。这些都是跟随我多年的兄弟,如弃他们于不顾而只身突围,那我戈钰也难独善其身,我等直从金川门杀出去!”
他低头从怀里掏出一物,用火折子点着,那物射向半空发出一声巨响,炸出一朵红色火花,原来是一只响箭。
伏兵全部退回到戈钰身边,盾牌围成一圈,如有箭射来就用盾牌抵挡,如有近攻,长矛就从盾牌的缝隙伸出去戳死,强攻进来也被刀砍斧劈剁为肉泥。锦衣卫那里见过这种阵势,一时双方相持不下。
只听戈钰大声道“各位兄弟都是随戈某浴血疆场,戎马半生的兄弟。今日若死,黄泉路上把酒言欢,今日若不死,人间道上生死不弃!”
众将士齐声吆喝“把酒言欢,生死不弃!”
戈钰长须飘飘,手提长剑,众兵丁杀气腾腾,尽显肝胆豪气。锦衣卫为气势所慑,竟无人敢上前攻击,只得团团围住。
一顶四人软轿突然出现,醒虎、雏鹰、萧让分立左右,众多锦衣卫高举灯笼火把让出一条道来。
吴仁寿低声道“是姜环这个老贼!”
火光映照下,那姜环懒洋洋的坐在轿子上,脸色白森森的毫无血色,看不见半根眉毛胡须,吊死鬼般透露出一股阴气。
他伸出一根长长的指甲勾了一下被风吹起的帽带,阴阳怪气的道“戈钰啊戈钰,你欺君罔上、扰乱朝纲、阴谋叛逆、夜盗九龙剑,随便一条就够诛九族的了,我多次启奏皇上为你求情,你闹出这么大动静,又是何苦呢?不如乖乖放下兵器,交出皇上的佩剑,或许皇上看你多年征战没有功能也有苦劳的份上,留你个全尸……”
戈钰气得钢牙咯咯直响,怒道“乱臣贼子,扰乱朝纲的是你。阉党摄政、颠倒黑白,实乃我朝之不幸!”
姜环双目微闭,阴沉不语,一只脚搭在软轿的栏上,苍白的脸色斜向着夜空,在火把光影下愈发阴森。
他又叹了一口气,似乎很无奈的道“将军驭将行军,战功赫赫是个人才,再说你我同朝为官,大家都是明白人。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如此顽固不化,真是自寻死路!”
言罢,他向后招了招手,只见他身后闪出一名僧人来。风雪交加,那僧人仅斜披一件灰色僧衣,裸露着一支肌肉交错的胳膊。眉若扫帚,目若铜铃,太阳穴高高突起,面相甚是凶恶。
沈笑衣暗道此人武功不弱!
吴仁寿道“此人是少林恶僧了尘和尚,锦衣卫的走狗!”
沈笑衣听闻是少林恶僧,不觉怀疑詹云燕难道是为其所伤?只见姜环对了尘和尚耳语了几句,了尘和尚弹身而起,直挺挺的往后越出数丈。常人纵身总要弯腰或者屈膝才行,这样不动身型就飞起数丈,武功着实骇人。他从一群被俘的家眷中提着一名妇人的头发,抓兔子一般将她拎出来。
那妇人衣着华贵,瑟瑟发抖。姜环伸出一根细长的手指挑起起妇人的下巴阴阴一笑,道“戈夫人,你还是劝劝你夫君,否则,你的鲜血今晚只怕就要染红这将军府的白雪了?”
戈夫人双目圆睁,吐了一口口水,怒喝“狗贼,有种就杀了我!”
姜环本是阉人,听闻此言大怒,挥舞着宽大的衣袖“啪”的打了戈夫人一记耳光,喝道:“不识好歹,把她耳朵给我割下来!”
了尘“呛”的拔出一柄戒刀,手起刀落将戈夫人的左耳削了下来,戈夫人惨叫一声,鲜血喷涌,不知是死是活。
戈钰大叫一声“夫人!”
只听萧让在一旁道:“大人,她咬舌自尽了!”
沈笑衣见姜环并不远,擒贼先擒王,凌空只扑过去。了尘和尚闪身出来,一动不动挡在姜环前面。沈笑衣不知这和尚武功的深浅,出手就是狠招,剑影重重夹杂着破空的啸叫,波浪翻滚般将了尘和尚罩住。
了尘和尚冲天飞出剑影,灰影一闪,戒刀直劈而来,动作疾如电闪。戒刀劈空之声沉闷,显然重量不轻,沈笑衣不敢硬接,他连变几次身法竟然都无法摆脱其刀影。紫阳真气不断灌输于剑上,剑尖颤动隐带风雷之声,虚虚实实化出万千剑影。
蓦地,沈笑衣长啸一声,剑化成一道白练腾空而起,剑影层层叠叠,尤如惊桨劈波斩浪,他使出了最拿手的绝招“浊浪惊舟剑”。这套剑法传闻是一位武功高强的钓者所创,他在孤舟搏浪时,风浪越大,剑法威力越大,遇强则强,无坚不摧。
剑气激荡起了尘和尚的僧衣,他狂吼连连,一柄戒刀又厚又沉,刀剑碰撞,火星四处飞溅。两人见招拆招,瞬间就斗了近百招,均是生平罕有的敌手。了尘久攻不下,焦躁难耐,右手突然拍出一掌,掌心通红像火炭一般。
沈笑衣大吃一惊,暗叫一声:不好。一个倒跃飞将出去,掌风咧咧,一片灼热。沈笑衣闪到一名锦衣卫身后,只听“砰”的一声,那锦衣卫躲闪不及,惨叫一声炸裂开来,一时血肉横飞,空气中迷漫着一股皮肉烧焦的味道。
沈笑衣叫道“金刚烈焰掌?穿云燕果然是你打伤的!”
了尘和尚“哈哈”大笑道“老衲杀人如麻,记不得杀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