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良樱辅佐过三朝皇帝,官至丞相,是窦太后的外戚。窦良樱任宰相时,田分任太尉,但他也是外戚,是王皇后的同母异父的弟弟,一出生就显贵。当他任丞相时,认为当时的诸侯王都年事已高,皇帝刚刚即位,年纪轻没经验,自己以皇帝的至亲心腹担任朝廷的丞相,假如不狠狠整顿一番,用礼法约束屈服他们,天下人就不会服服帖帖。他推荐入朝官吏,将皇权转移到自己手中。除了独揽大权,还收受诸侯的贿赂。其住宅规模豪华奢侈超过了所有的贵族府邸。田地庄园都极其肥沃数不甚数。他派到各郡县去购买器物的人,在路上络绎不绝。他家里前堂摆设着钟鼓,竖立着曲柄长幡,后房簇拥着数以百计的美女。
自从窦太后去世以后,窦良樱失去了政治倚靠,被皇帝更加疏远不受重用。没有了权势,宾客们渐渐自动离去,门客们大都投身到田分的门下,甚至对他懈怠傲慢,只有张子夫将军一人没有改变原来的态度。丢官在家的窦丞相天天闷闷不乐,唯独与张将军互为厚待。
张子夫与老父亲一起从军,老父亲被极力推荐担任校尉,作战时,常常攻击敌人坚强阵地,不久战死沙场。张子夫愤怒激动地表示,希望斩取敌军将领的头颅,为父报仇雪恨。他披上铠甲,手拿剑戟,以一挡十,带着手下十几个奴隶冲锋陷阵,杀死杀伤敌军几十人,最后只有他一人回来。他身上受重创十多处,幸好有名贵的金疮药,所以才得不死。等伤稍好转,他又向将军请求说,“我现在更加了解敌军营垒中的路径曲折,请您让我再回去。”但将领都怕他战死,坚决阻止了他。等到敌军被破,张子夫名闻天下,曾先后被皇帝任命过担任中郎将和太守。
张子夫为人刚强直爽,好发酒疯,不喜欢当面阿谀奉承。对地位在自己之下的人,越是贫贱的,就越是恭敬,跟他们平等相待。他不喜欢饱读诗书,爱打抱不平,已经答应了别人的事,一定会办到。
张子夫闲居在家,虽然不愁吃穿,但失去了权势,达官贵人及一般宾客逐渐减少。窦良樱得知后,两人同命相怜,惺惺相惜,相互帮衬,他们的交往就如同父子般那样密切。彼此情投意合,没有嫌隙,相见恨晚。
一年夏天,田丞相要新娶夫人办酒席。太后下了诏令,叫列侯和皇族都去祝贺。窦良樱拜访张子夫,打算同他一起去。张子夫推辞说,自己之前由于醉酒失礼得罪了丞相,且他近来和自己有嫌隙。窦良樱认为事情已经和解,硬拉着他一起去。酒喝正酣,田分起身敬酒,在坐宾客都离开席位,伏在地上,表示不敢当。过了一会儿,窦良樱这位前宰相起身为大家敬酒祝寿,只有那些他的老朋友离开了席位,其余半数的人照常坐在那里,只是稍微点头哈了下腰。张子夫为此不痛快了。在依次敬酒敬到田丞相时,与他起了冲突,把火撒在了两位不接酒却交头接耳的宾客身上。酒后的张子夫怒气冲冲、说话有失分寸,又一次得罪了田分。坐客们便起身托辞有事纷纷离去。窦良樱也离去,挥手示意让张子夫出去。但田分命令骑士扣留张子夫。他想出去又出不去,且不肯道歉,于是被捆绑在客房中。田分叫来长史说,“今天请宗室宾客来参加宴会,是有太后诏令的。”于是张子夫被弹劾,罪名是——在宴席上辱骂宾客,侮辱诏令,犯了“不敬”罪。他被囚禁于特别监狱中。
窦良樱感到非常惭愧,出钱让宾客向田分求情,也不能使张子夫获释。
张子夫有一女儿,名叫莺娘,刚满十八,曾被父母订婚于一太守的儿子。本来他们二人两小无猜、感情甚笃,在张子夫被拘禁前夕都快办酒席了。但是亲家太守得知张子夫得罪当朝丞相被关押起来之后,就扬言退婚,并逼迫儿子斩断情丝、另订新婚。一日莺娘去监狱给父亲送完饭回来之后,独自在房中对着镜子哭泣。她没有发觉未婚夫已然悄悄来到她身边。
未婚夫对着镜子帮莺娘整理了衣角、梳理了头发。然后他难过又深情地望着她,一言不发。莺娘看出了端倪,牢牢地抓住他的手,轻声细语地问道,“怎么了?”未婚夫含泪地告知了她他们一家铁石心肠雪上加霜的决定,莺娘表情痛苦而凝重同时又很无奈,而且对未婚夫依依不舍,双方抱在一起大声痛哭。最后他们还是依依惜别了。莺娘把未婚夫曾经送给她的梳子紧紧簒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