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父气得额头青筋直跳,“好好好!我这就和你断绝关系!看看你离了云家能活几天!到时候你就是回来求我也没有用!”
云渺松开手,背脊挺得笔直。
失望是一点点积攒的,但放弃只是一瞬间的事。
云父迅速签好了一张支票,扔到了云渺面前。
“这是一千万,从此以后你和云家再无瓜葛!”
云渺弯腰拾起支票,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拾起茶几上的打火机,一起点燃了。
“你想干什么?”
云家人看着云渺手里燃烧的纸张,神色戒备。
“云家不是一直想在望海市开一家度假村吗?你们看中的地皮,裴寂送给我了。我现在烧的,就是土地转让协议。”
“你!”云父呼吸急促,一下子倒在沙发上。
云渺往前走了几步,将烧了大半的合同扔进烟灰缸。
“我不要那一千万,反而要还你一样东西。”
云渺抬起手。
“啪!”
一巴掌正中云父的脸。
客厅里死一般的沉寂。
“既然断绝了关系,你就没权力打我。这一巴掌还给你。”
“千岳!千岳!”
“愣着干什么?快去叫医生啊!”
云渺转过身,不管身后一片大乱,决然地走出了云家大宅。
坐上驾驶位的时候,云渺回头看了一眼云家的别墅。
落地窗前,云澜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冲着她摆了摆手。
云渺踩下油门,跑车飙了出去。
她知道裴寂的人很快就会找到她,但却不想乖乖回去。
世界之大,竟然没有她的容身之所。
裴寂的跑车都是顶级的,云渺飞驰在滨海大道上,感受着海风呼啸,心底一片迷茫。
从今天起,她彻底没有家了。
云渺的视线瞥向后视镜,看见了一辆大货车,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
这条路怎么会有大货车?
她隐约觉得不对。
这时大货车猛地加速,向她撞了过来。
云渺瞳孔骤然一缩,猛打了一下方向盘。
“砰!”
跑车撞上路边的栏杆,接着又被大货车撞扁了后半部分。
撞击带来的剧痛,让云渺眼前发黑。
她努力地睁开眼,摸向了手机。
……
“快!快给她输血!”
“来不及了……”
“什么叫来不及了?我高薪聘你,不是为了让你说来不及的!”
裴寂暴怒的吼声,让云渺有了短暂的清醒。
“渺渺!渺渺你醒了!”裴寂浑身是血,看起来十分狼狈。
云渺从没见过裴寂这样子。
商界叱咤风云,谈笑间就让人倾家荡产的裴寂,现在却伏在她的病床前哭得像个孩子,连说话都颠三倒四、语不成调。
“渺渺,你再坚持一下,这个医生不行,我们就换另一个!”
裴寂死死地攥着云渺的手,仿佛这样就能留住她的生命。
门外,特助似乎在给云家人打电话。
“夫人没有装病!你们这样铁石心肠,以后会后悔的!”
云渺眼中闪过一丝倔强,吃力地抬起手,“不要……找他们。”
“好!好!不找!”裴寂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了,“渺渺,别离开我,我们以后会有自己的家。我准备了结婚戒指,我从没有把你当成过情妇……”
裴寂哽咽了一下,泪水模糊双眼,“我只是嫉妒,嫉妒顾听澜背叛了你却能得到你的爱。渺渺,我再也不和你置气了,求你别离开我!这是卢西安诺家族的印章戒指,我这次回西西里,就是为了取它……我们马上就可以结婚了,我会给你全世界最盛大的婚礼……”
明明疼的是云渺,此刻的裴寂却浑身颤抖,仿佛一尊即将破碎的雕塑。
云渺伸出手,想要看看戒指的模样。
她出生起就被养母偷走,从未得到过真挚的爱,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
她一生所求,无非就是毫无保留的爱,但命运却和她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最爱她的人一直就在她身边,可她却在濒死之际,才终于看清这一点。
裴寂看出云渺的意图,将戒指取了出来。
那是一枚浅金色的戒指,没有镶嵌宝石,只在主体上雕刻了繁复的鸢尾花纹章。
在欧洲,这样的印章戒指代表着家族权力。
难怪裴寂要亲自去取。
云渺的手停滞在半空,没有再向前。
她想要有一个人永远记得她,却又不想一个爱她的人永远活在失去她的痛苦之中。
云渺感觉到生命正在飞速流逝,眼中的光彩越来越淡。
尽管裴寂已经很快了,但她的手还是在碰到戒指的前一刻,骤然坠落。
世界的光彩瞬间黯淡,像关闭的电视机一样,拉成一条素白的直线。
云渺的世界永远黑了下去。
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听见了一声困兽般的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