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傻姐姐,你忘了先前妍妃奉旨整饬后宫品阶,删减了不少,估摸是为了堵住那些千金小姐的嘴,每个人的品阶反而还往上提了,那英嫔现在是正五品,已经有资格养自己的孩子了。”
安贵人闻言立刻手忙脚乱了起来,“那我岂不是要眼睁睁看着孩子被抱走。”
“姐姐稍安,”阎贵人忙安抚,“姐姐别激动,说句令姐姐生气的,若您生了个国色天香的小帝姬,想来那英嫔也看不上,可是如果是皇子,陛下必然要有所封赏,到时候您就是安嫔了,可与英嫔比肩了!”
安贵人心中一算,正是这个理,长长舒了口气,摸着自己的已经高挺的肚子,慢慢的也显出三分厉色来,“就是个帝姬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绝不会让别人抢了去!”阎贵人见她打起了精神,也是松了口气,养胎安胎最怕就是孕妇自己想不开。
再说回贝壳,也实在倒霉,刚哭哭啼啼的出了春归堂,就被院子外奉命看守的宫人给逮住,押到落红殿。
静妃听了下人禀报,也懒得理会她是谁的人,见也没见,直接命人把人捆了扭送到司正司,这一下可不好,贝壳身为顺贵人身旁守灵宫女的却仍留在宫中的事就给捅破了,而早先珝月太后与白苏燕也是下了大力气整顿。
当即又被报给凤栖宫、柳色殿与白苏燕的流萤殿,静妃这无意的一下,却不想搅弄出这许多的是非。
白苏燕奉命赶往凤栖宫,半路上居然撞见难得清醒过来的温玉夫人,披散着头发,裹着披风,时不时打一两个哈欠,显然是专程等在这的。
“停轿,”白苏燕扶着绿腰的手走下鸾轿,快步走至温玉夫人身前,“娘娘身体不好,怎么在这里吹风?”
温玉夫人又是一个长长的呵欠,慢悠悠的说道:“本宫听说在本宫睡觉的这段日子里,你来过,所以估摸着你也是有话要问本宫的。”
白苏燕略微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温玉夫人你身子不好,来日方长,等娘娘好了,我再来讨教。”
温玉夫人嗤了一声,讥诮道:“白苏燕你知道你最大的毛病是什么,你总在最不该的时候,对最不应该的人心软,这是你最不应该有的优点!成王败寇,王菲菲、荼蘼帝姬、兰芷帝姬、湘竹帝姬既然这是她们的选择,她们就该有担负后果的勇气与义务。
同样你也是,你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就莫要如此首尾两端,令人看不起,你会心软,本宫可不会对你心软,本宫同你讲过,王菲菲去后,这后宫便只有你和本宫在斗,白苏燕本宫的手段你敢接招吗?”说罢,转身潇洒离去。
留在原地的白苏燕面对温玉夫人这样一通兜头砸下来的,一时间有些受不住的后退了两步,这样类似的话,兄长讲过、绿腰讲过、静妃也讲过却都没有今日温玉夫人说得醍醐灌顶。
在她心里最深处,白苏燕其实自己也一直不愿意去想,为人子女若是否定了生母,那是不是连带的将自己也否定了呢?而这样自怜自艾的情绪其实她一直都没走出来,所以她同情顺姬与湘竹帝姬,这样就可以证明母亲没错,与此同时,却又将父亲给否定了,令她一直处于矛盾之中。
对于温玉夫人,白苏燕在与之慢慢深交后,反而发现两人脾性在某方面很是契合,一起在冷宫里待过后,互相指尖便缓和了许久,尤其那一夜,温玉夫人卧在榻上与她坦然交谈后宫品阶删改的事宜,她就在想她们这样应该就是朋友了。
“娘娘?”绿腰扶住她,眉眼间是忧心忡忡。
白苏燕缓了缓心情,摇了摇头,道:“本宫无事,走罢,不能让太后就等。”
“娘娘,”绿腰咬了咬唇,道,“请恕奴婢多嘴,宫中人皆以为温玉夫人是王嫔的影子,那份阴狠毒辣得了王嫔的三分真传,其实不然,两人生长环境不同,自然千差万别,王嫔手腕看似绵软实则暗藏玄机,可这一切都要建立在她是皇后的基础上。
若王嫔是皇后,如陛下那般名正言顺,那么她自然该端庄大度,温婉贤良,对人对事尽可留三分情面,因为她是皇后无大错不可废,可她不是,后宫诸人自然不会服她的管教,而温玉夫人则更善于隐忍蛰伏,如猎食的野狼,不动则已,若动便是你死我活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