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王蓁出行皆由安娘或沫沫随侍。
可因眼下大婚在即,安娘和沫沫皆各司它职,一时无法离开。彩儿如今又单管照看卉灵,安娘便只得另派侍女跟随王蓁外出。
好在这几日李嗣源赋闲,极少出门,秋沁不用随侍李嗣源,便可亲自驾车外出护送王蓁出门,安娘才多少放心些。
虽然与元仪郡主相约,可王蓁的锦车出了将军府,却并未向郡主府行,而是沿着正街一路向西行,竟径直出了西城门。
成都府的西城门,是几个门中来往车辆最少的一个门。
成都府所居之地四面环山,因此,除了正门的官道连接剑南古道之外,其余的三座城门一出去便是丘陵。
尤其西门外,岭高险峻,眼下又值隆冬时令,年节将至,连平日的采药,伐薪者都不再出城,更是荒草漫野,森冷寂寥。
王蓁的车轿一路出了城门,沿着城外官道行出没多远,便见路边停着一辆同样裹着锦帷的暖车。
秋沁将车轿停在那辆车旁边的时候,元仪郡主已先一步由车里出来。
见是秋沁亲自驾车赶来,元仪郡主先是一惊,以为李嗣源也在车内,但见车轿锦帘掀开,车帷内只坐着王蓁一人,元仪郡主才松了口气。
虽见元仪郡主行至车前同自己说话,王蓁却并没有与她过多寒暄,语声轻淡:“我眼下杂事繁多不及多言,劳烦郡主前面带路,咱们这就去吧。”
元仪郡主原本还想说什么,但见王蓁神色清冷,一副连一句应酬的话都懒怠开口的模样,便也只得回自己车上,命车夫沿盘山道,一路往山上行去。
两辆车一前一后,行出约有一炷香的功夫,元仪郡主的车轿在一处山间叉路停了下来。
王蓁的车子也跟着停在后面。
元仪郡主由车内出来的时候,王蓁也由侍女扶着下了车。
王蓁眼顾四下,入目皆是草色萧瑟,枯叶零落,偶有一两只寒鸦惊飞,却是个森寒古林,人迹孤绝之处。
“到了?”王蓁淡淡询问。
元仪郡主蹙着绣眉,盯了王蓁片刻,低声道:“你当真现在就要去看?你可想好了,后日便是你大婚之日。”
王蓁眸色平静:“若不想看,我今日便不会站在此处,凭你的身份,若是无事,恐怕就算你亲自登门,也未必见得上我!”
元仪郡主没想到王蓁会以这样的口吻同她说话,也没想到,抛开一切虚礼的王蓁,绝色姿容的表象下,竟掩着如此果敢爽直的性情。
眼前的王蓁,虽然气质清冷,却不失端庄高华,正堪以白梅自诩,气质中,还有点像……李嗣源。
元仪郡主突然想起,她刚师从安重悔的时候,有一次登门求教安重悔琴技。她见安重悔满屋的经史子集,便随口谈起诗书来。
她当时同安重悔走动频繁,安重悔教授琴技,亦是知无不言,很有耐心。元仪郡主只以为自己是他得意门生,兴起时,随口说出:“日后定要技压王蓁”一语。
元仪郡主却没想到安重悔当即翻脸,目含冰冷:“蓁丫头是本先生终其一生,最为得意的的徒弟,这世上不单没人比她长得好,更不会有人比她更隽秀特出。唯有她,配绶我的衣钵!”